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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世,未说出口的爱意被掩埋,重来一世,我不会再让遗憾重演
发布日期:2025-04-13 13:41    点击次数:82

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

1

1986年7月,淮北空军基地。

夕阳的余晖洒满整个营区,江挽情站在宿舍墙前,目光紧紧锁定在一张微微泛光的照片上。

照片里,鲜艳的红旗飘扬,陆寒清身着笔挺的蔚蓝军装,神情庄重地宣誓:“中国空军飞行员陆寒清,愿为祖国和人民保驾护航!”

“咔嚓!”

一声轻微的声响打破了这片宁静。江挽情猛地回过神来,抬眼望去——

浴室的门被推开,陆寒清走了出来。他只穿着一条短裤,古铜色的肌肤在夕阳的映照下闪烁着健康的光泽,健硕的肌肉轮廓分明,令人目不转睛。

这是她重生后的第七天,也是她回到十年前的第一周。江挽情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陆寒清,那个被称作淮北“空天勇士”的空军飞行员、她的丈夫。

仅仅一瞥,她的心跳便不由自主地加快了。“你洗完了?那我们睡吧。”

“我们?一起睡?”陆寒清挑起眉毛,看向她,语气里带着几分探究。

面对他的迟疑,江挽情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。

上一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:陆寒清因与她成婚,被迫从飞行员岗位调至文职部门,失去了心爱的蓝天;

而她作为指挥官的外孙女,虽怀揣翱翔天际的梦想,却因婚姻不得不相夫教子,最终两人形同陌路,水火不容。

然而,在他们结婚的第十个年头,命运给了他们最后一次交集。

江挽情驾驶星舟737执行军事演习任务时,发动机突发火灾,飞机瞬间失控。危急关头,陆寒清将唯一的降落伞递给了她,轻声说道:“我知道你不爱我,这次,让你自由了。”

飞机坠入大海,陆寒清再也没有回来。一位守护蓝天的英雄,就此陨落!

如今,她得到了一次重生的机会,回到了十年前。这一次,她不会再任性,不会再让遗憾重演。

陆寒清并不清楚这位千金小姐又打起了什么主意,只是淡然开口:“你睡你的,我去飞行基地休息。”

江挽情愣住了。她这才想起,白天两人刚刚因为琐事争吵了一番。是她要求陆寒清回家收拾东西,搬去飞行基地的宿舍居住。

上辈子欠下的债,这一世她必须偿还。江挽情深信,陆寒清是这世上除了外公之外对她最好的人,他是真正的蓝天英雄,更是她生命中的伴侣。

“寒清,你别走了,我们一起睡吧。”

这句话让陆寒清拿着军装外套的手微微一顿,神色顿时变得僵硬。这是江挽情第一次如此温柔地喊他的名字。

他抬起头,只见江挽情身穿一件白色吊带睡裙,肌肤如雪般细腻,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婉气质。平日里那双总是冷冰冰的眼睛,此刻竟透出一丝柔情。

陆寒清感到小腹一阵灼热,内心深处升腾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渴望。他眸光深邃,声音低沉沙哑:“嗯。”

江挽情终于松了一口气,安心地爬上床,闭上了眼睛。

然而,陆寒清的脸色却阴沉下来。自从两人结婚以来,江挽情一直对他有着诸多限制和规矩。

只有在她愿意的时候,他才有资格触碰她。

陆寒清缓缓靠近床边,身体微微前倾,将她压制在身下,他的手掌牢牢抓住她的腰间。

炽热的温度让江挽情猛然睁开双眼。

沉重的气息不断拂过她的耳畔。

此刻,江挽情才意识到,陆寒清显然误解了她的心意。

她根本就没有那个想法!

江挽情的脸颊泛起红晕,试图推开他:“你弄错了,我并非是这个意思。”

然而,陆寒清却流露出不耐烦的神情,用另一只手按住她挣扎的手臂。

他俯视着她,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冷意:“如果不是为了做那件事,你什么时候允许我上床,或是与你同卧被窝?”

2

“难道,你对我有了不一样的看法?”

江挽情毫不犹豫地回应:“是的,我确实对你有好感。”

她直视着他的眼睛,内心如同擂鼓般剧烈跳动。

陆寒清的眸子微微一凝,随后冷冷一笑:“江挽情,你是不是忘了白天在基地当众嚷着要和我离婚,好去追求你的熠恺哥哥?”

江挽情瞬间僵住。

江熠恺是外公收养的孩子,也是她的干哥哥。

在上一世中,她因为抗拒这桩婚事,总是拿陆寒清和哥哥对比,让他颜面尽失、自尊受损。

这确实是她的过错。

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解释清楚。

而陆寒清已经薄唇轻启,吻上了她的锁骨。

江挽情的身体瞬间变得无力。

刚才还冷言相对的男人,此刻咬着江挽情的肩膀,声音低沉沙哑地问:“今晚你是想要激烈一些还是温柔一些?”

“我……”

江挽情话还没说完,陆寒清身上那股清冽的木质香气就将她彻底淹没。

直到深夜,这场身体上的交融才告一段落,房间里弥漫着暧昧的气息。

陆寒清系好衬衣的最后一颗纽扣,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瓶白色的药,递给她。

“吃了它。”

他的声音仍带着些许沙哑。

江挽情瞳孔微缩,看着瓶身上的字——

那正是她亲自去医院购买的口服避孕药!

上一次生命里,她看不上陆寒清,自然不愿意为他孕育后代。

可如今重来,她已深知他的优点。

江挽情把药瓶放在一边:“以后我不吃这个了。国家提倡生育,我们也该有个孩子了。”

陆寒清神情稍显惊讶,随即说道:“随你。”

话音刚落,他拿起枕头,躺在旁边的一张木质凉椅上。

江挽情呆住了,嘴里像是含着一颗酸枣,满是酸涩。

陆寒清这样的态度,似乎是不愿意和她共同生育孩子?

此刻,她才恍然大悟,原来上一世不仅她厌恶陆寒清,他对她同样充满不满。

毕竟,谁会喜爱一个强势且缺乏温柔的妻子呢?

他们之间唯一真正契合的地方,恐怕只有……床笫之事。

心头忽然涌起一阵沉闷的感觉。

江挽情侧过身躺下,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。

整晚都难以入眠。

第二天清晨,陆寒清早早便去了部队。

江挽情想着要改善两人的关系,于是系上围裙决定亲自下厨。

从未踏入厨房的她,手被菜籽油烫出了好几个大水泡。

尽管如此,她满怀期待地等待陆寒清回来,可从日落等到天黑,门口依旧没有出现他的身影。

外面风声呼啸,墙上的钟表已经指向七点。

照理说陆寒清早就应该结束训练。

出门的时候,正好遇到同院子的陆寒清下属周明卫回来。

周明卫看到桌上的饭菜,不假思索地说:“嫂子,团长和钟同志已经吃过饭了,你就别再等他了。”

说完,就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间。

江挽情却站在原地,久久无法回神。

钟同志,就是钟文婷,陆寒清已牺牲战友的妹妹。

上一世,他们因为这个女人没少争吵。

因为对逝去兄弟的嘱托,陆寒清一直照料着钟文婷,甚至把自己一半的津贴都给了她上学用。

可偏偏钟文婷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,不好好学习,一心只想攀附富贵。

把主意打到了陆寒清身上。

想到这里,江挽情急忙朝基地走去。

基地办公室。

江挽情推开门,“砰!”

门一开,就看见穿着碎花连衣裙的钟文婷正热情洋溢地给陆寒清夹菜。

那筷子几乎要伸进他的嘴里了。

江挽情紧紧攥着衣袖,咬牙喊道:“陆寒清!”

声音落下,钟文婷像受惊的小鹿一般,怯生生地开口:“挽情姐姐,你别生气,我现在就走。”

江挽情简直怒火中烧。

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,钟文婷又要开始表演她的茶艺了。

那她就陪到底!

可刚迈步进去,陆寒清就站起身,把钟文婷护在身后,语气平淡。

“江挽情,你又想在基地制造什么笑话?”

江挽情愣了一下,目光扫向门外,走廊上站着一群表情复杂的战士们。

“我没有……”她哽咽了一下,试图解释。

陆寒清却拿起桌上的车钥匙:“文婷还有晚自习要上,我先送她回学校。你先回去吧。”

话音未落,两人就消失在她眼前。

江挽情呆立片刻,才反应过来要去追赶。

刚走出去,就听见钟文婷的声音:“寒清哥哥,你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空军,如今为了江挽情再也无法驾驶飞机,你会不会后悔娶了她?”

江挽情的脚步猛然停下,心脏猛地收紧。

她害怕听到糟糕的答案。

然而陆寒清低沉的声音还是传入了她的耳中——

“悔。”

3

微风轻拂,树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,宛如无数小手在轻轻拍打着江挽情的心。她的脸色显得格外苍白,站在那里,心中满是迷茫。重生之后,她第一次感到不安,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挽回陆寒清的心。她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属院。

一个小时后,陆寒清也回来了。江挽情急忙迎上前,从他手中接过那堆脏衣服:“你一定很累吧,我已经把饭菜做好了,你先去吃饭,这些衣服我来洗。”

陆寒清下意识地打量着忙碌的江挽情。在过去,只要他身上沾了一点汗,江挽情就会表现出强烈的嫌弃,并且划出明确的界限:“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,不洗澡绝对不能进屋!”然而今天,她不仅没有再纠缠文婷的事情,还表现得截然不同。

“这是我第一次做你喜欢吃的拔丝地瓜,快来尝尝看,味道如何?”江挽情夹起一块地瓜递给他。

陆寒清毫无预兆地张口将地瓜含进了嘴里。昏黄的灯光洒在江挽情那白皙美丽的脸庞上,她那双如水般的杏眸格外迷人。陆寒清喉咙微微滚动,对上她充满期待的目光,下意识地点点头:“嗯。”

自从两人结婚以来,这还是难得的一顿温馨晚餐。陆寒清看着江挽情的笑容,胸口莫名地像是被蜜蜂轻轻叮了一下。

第二天早晨,江挽情醒来时,发现自己手上被烫伤的伤口已经被涂上了药。她心头一暖,再次鼓起了挽回陆寒清的勇气。吃过早饭后,闺蜜夏雨棠就来了。

“挽情,走吧,我带你去跳舞。”不等江挽情拒绝,夏雨棠就已经拉着她上了车。

半个小时后,两人来到了新开业的莫斯科舞厅门前。这里不仅有戏剧表演、舞蹈,还有喝酒和用餐的地方,设施十分齐全。夏雨棠熟门熟路地走了进去。

“夏小姐,二楼的金字房一直为您留着。”所谓的金字房,就是这里最顶级、最大、最热闹的包间,可以享受一对一的服务。夏雨棠指着前方正在唱歌的一位男歌手,兴奋地说道:“本小姐出五百块,让他单独为我演唱!”

五百块钱,陆寒清曾经告诉过她,这足以让淮北军区两千多名空军生活三个月。有人用生命守护家园,而有人却在肆意挥霍。此刻,江挽情的心情沉重得像压了一座大山。“雨棠,我们别听了,回去吧。”她拉着夏雨棠想要离开。

“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奇怪,以前不是最喜欢听歌跳舞吗?”江挽情没有解释,尽管夏雨棠满心疑惑,也只能同意让她一个人先行离开。

谁知刚下楼,她就被一个喝醉酒的二世祖撞到了。江挽情整个人都要向后摔倒。就在这时,一双温暖的大手稳稳地接住了她。“挽情,都这么大个人了,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。”听到熟悉的声音,江挽情猛然抬头:“哥,你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

江熠恺温柔地笑着,语气依旧带着宠溺:“刚下轮船,就被几个朋友叫到这里来接风洗尘。你先动动你的脚,看看有没有受伤?”

江挽情这才意识到自己还躺在他的怀里。她下意识地想拉开距离,可是左脚传来的剧痛让她无法站稳。一不小心,她踉跄着又要向后倒去。“小心!”江熠恺急忙伸手将她拉住。因为惯性,江挽情整个人都被拉进了他的怀里。虽然是兄妹,但这样紧密的拥抱还是头一回。她强忍着脚踝的疼痛,退后一步,正想要道谢。前方却传来一句冷嘲热讽的话——“挽情姐,你都已经嫁给了寒清哥,大白天还和你的干哥哥在舞厅幽会,这恐怕不太好吧?”

江挽情愕然地朝前望去——直接对上了陆寒清那冰寒如霜的双眸!

4

“不是这样的……”

江挽情急切地试图解释清楚,可刚迈出一步,脚踝又是一阵剧痛,身体差点失去平衡。

江熠恺见状,眼神变得深邃而坚定,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维护:“挽情是我妹妹,我疼她、护她,这是我的责任。谁要是敢说她一句坏话,我第一个不会答应!”

钟文婷被江熠恺那深沉的目光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,但她依然倔强地咬着嘴唇,不肯就此罢休。

江挽情努力调整着呼吸,声音有些微微颤抖:“我只是不小心扭伤了脚,我哥只是扶了我一把而已。”

然而,陆寒清的脸色依旧冷峻,没有丝毫缓和的迹象。

江挽情的鼻尖一酸,委屈的情绪在心底翻涌,她垂下眼帘,试图掩饰眼中的泪光。然而就在此时,一阵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——陆寒清竟然直接将她抱了起来!

顿时,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们身上。

江挽情的脸颊瞬间染上一层红晕,她下意识地把头埋进了男人的肩膀里。

陆寒清扫了一眼江熠恺,语气淡淡地开口:“不用大舅哥操心,我会带挽情回去好好照顾她。”

江挽情感觉到男人环抱着自己的手掌微微收紧,心中不禁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感。

回到家中,江挽情低头看着自己已经肿胀的脚踝,疼痛难忍。

陆寒清单膝跪地,从包里拿出一瓶活血化瘀的药油,倒了一些在掌心搓热,然后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她的脚踝上。他的动作轻柔而专注,仿佛生怕弄疼了她。

这一刻,江挽情的心仿佛也被这温柔的动作温暖起来。

“接下来几天别乱跑,在家好好养伤。”陆寒清低沉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关切。

江挽情的眼睛亮了起来,软声问道:“那你这两天能不能早点回来陪我?我一个人在家会很无聊的。”

陆寒清的手顿了一下,房间内陷入短暂的沉默。

就在江挽情以为他会拒绝,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时,陆寒清忽然开口应了一声:“好。”

江挽情嘴角扬起一抹笑容,心中满是喜悦。

陆寒清注视着她的笑容,第一次注意到她脸颊两侧有两个甜甜的酒窝,那酒窝让他忍不住生出一种想要触碰的冲动。

夜渐渐深了,陆寒清依旧准备拿着枕头去凉椅上睡。

“一起睡床上吧。”江挽情突然开口叫住了他。

陆寒清看向她,声音略显沙哑:“你受伤了,我怕控制不好力度,不小心碰到你的脚……”

听到这话,江挽情的脸一下子红透了。

她咳嗽一声掩饰尴尬:“我是说,凉椅太硬了,天气也转凉了,以后你就睡床吧,不是你想的那回事!”

陆寒清凝视着她的脸,似乎在判断她的话是否真实。片刻后,江挽情往旁边挪了挪,给对方留出了位置。

最终,陆寒清还是走了过来,熄灯之后上了床。两人虽然背对着彼此,但江挽情的心里却暖意融融。

这是他们婚后第一次真正睡在同一张床上。

难道这也意味着,陆寒清并没有那么讨厌她吗?

从那以后,陆寒清每天训练结束后都会准时回来陪她,从未晚归。

江挽情行动不便时,想吃什么他就端到她面前;想去哪里他就背着她前往。

邻居的大婶们看到这一幕幕,纷纷议论两人的感情日益升温,似乎看到了他们婚姻的美好未来。

半个月后,江挽情脚上的绷带拆除了,而这天恰好是陆寒清的生日。

前世的时候,她从未为他庆祝过生日,直到他在保护她牺牲后立碑时,她才知道他的生日。

既然如今她重生归来,自然要为他好好庆祝一番。

清晨,江挽情便钻进厨房,开始研究如何制作一个漂亮的生日蛋糕。

三个小时后,当她满意地看着成品,并仔细打包好后,决定给陆寒清一个惊喜。

远远地,她便看到了训练场榕树下的那个熟悉的身影。

“寒清……”

“寒清哥哥……”

然而,当她看到陆寒清身旁站着的钟文婷时,满心的喜悦瞬间化为乌有。

两人背对着她,并未察觉她的到来。

钟文婷递给他一架飞机模型:“生日快乐。”

陆寒清双手接过,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意:“每年只有你记得我的生日,谢谢。”

江挽情握着蛋糕盒的手猛然收紧,胸口像被人狠狠击打了一拳。

紧接着,她听见钟文婷叹了一口气——

“寒清哥哥,你还记得这架飞机模型吗?这是我们当初提亲时的彩礼啊!”

“如果我哥还在,如果没有江挽情逼你娶她,或许我们现在都已经有一儿半女了!”

5

一声轰鸣打破了宁静。

江挽情只感到胸口像是被重拳猛击!

原来,陆寒清与钟文婷之间确有一段难以忘怀的过往。

上一世,在那场婚礼中,陆寒清驾驶战机在蓝天画出巨大的爱心,那份浪漫让整个军区为之动容。

“挽情,你真幸运,成为陆团长心中唯一的珍视!”

“挽情,飞行员用飞机向你表白,这是多么庄严的承诺啊!”

曾经的甜蜜如今却变得苦涩难咽。

江挽情这才意识到,那些浪漫并非为她而设,而是属于钟文婷的一份深情厚意。

一时间,心中充满了说不出的酸楚。

当陆寒清转头望向她时,她慌乱地逃离了现场。

……

夜幕降临,陆寒清归来时,发现江挽情仍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。

看到红木桌上放置的蛋糕,他的目光闪烁:“这是你特意为我准备的吗?”

江挽情从沉思中回过神来,强压内心的痛楚,解开蛋糕盒上的丝带。

“以前我没能在你的生日陪伴你,这次是我首次尝试制作蛋糕。如果口味不佳,我可以重新做。”

话音刚落,陆寒清已坐下:“不用了,看起来就很美味。”

这简单的赞美反而让江挽情更加心酸。

点燃蜡烛后,看着闭眼许愿的陆寒清,她鼓起勇气轻声问道:“以后每年的生日都由我陪你度过,好吗?”

陆寒清睁开眼睛,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。

尽管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充满波折,但江挽情仍决心尽全力经营好它,为自己和他们的未来争取一个美好的结局。

“我会努力成为一个称职的妻子,你在前方保卫祖国的天空,我在后方守护我们的家。”

江挽情靠近陆寒清,坚定地说。

她的眼神如星辰般明亮,陆寒清喉咙微微动了一下,呼气间蛋糕上的蜡烛瞬间熄灭。

“先品尝蛋糕吧。”

陆寒清低沉的声音说道,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否认,而是将第一块蛋糕递给了她。

江挽情嘴角露出微笑,上午的阴霾瞬间消散。

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,何必再纠结其中,徒增伤感?

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每一个当下,不留遗憾。

至少这一生,陆寒清就在身边,她相信他们一定能携手到老。

月光如水,透过窗户洒进房间,映照着两人分享蛋糕的身影,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甜蜜气息。

次日。

陆寒清前往部队后,江挽情也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的未来。

自重生以来,她一心想要挽回陆寒清,却忽略了即将到来的重要时间节点——十年后的那次致命飞行事故。

只有提前察觉隐患,才能避免悲剧再次发生。

她带着相关资料,去找外公寻求帮助。

总指挥办公室内。

江挽情摊开一系列证书,态度坚决:“外公,我想申请加入空军机械部。”

大学期间,她主修飞行机械专业,但由于结婚,外公担心她过于劳累,才让她回归家庭生活。

但现在,她有了不得不加入的理由。

“我……”

害怕申请被拒,江挽情还想继续解释。

然而,江老打断了她的话,表情严肃:“孩子,飞机上的每个部件、每处连接都至关重要,直接关系到飞行员的生命安全。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?”

往昔的画面突然涌现,陆寒清为了救她牺牲,坠入大海的那一幕刺痛了她的心。

胸口一阵剧痛。

她紧握双手,不仅是为了陆寒清,更因为她深知未来的飞机将成为国家交通的关键环节,意义非凡。

因此,她希望也能为空天事业贡献一份力量。

“我绝不会让您失望!”

江挽情眼神中充满了坚定,就像当年站在蓝天下许下的誓言一样。

随后,江老带着江挽情去机械部报到,却发现忘记带身份证。

她转身回去取。

返回时,她看到办公室里站着的陆寒清,便停下了敲门的动作。

“寒清啊,挽情向我申请加入了机械部,今后就由你指导她吧。我也老了,以后就交给你们夫妻共同守护淮北的空天事业了!”

江挽情鼻子一酸,明白外公这是在托付自己给陆寒清。

一瞬间,泪水盈满眼眶。

正准备推门进去,却听到陆寒清摇头,声音低沉有力。

“文婷已经从飞行学校毕业了,我这次来是想请指挥官把她调到我的身边。”

6

江挽情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。

她猛然想起,上一世钟文婷确实想进入淮北基地,但陆寒清从未为她向爷爷求过情,更别提他一向不喜欢官场那一套。

难道钟文婷真的如此特别?特别到让他打破自己的原则?

一时间,昨天两人订婚的事情再次涌入江挽情的脑海。

她推门而入,质问道:“为什么?”

看到这个不请自来的女人,陆寒清皱起了眉头。

他原本并不打算解释,但当他注意到她泛红的眼睛时,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:“只是因为,她更适合。”

“那我就不适合吗?”如果不是爷爷还在场,江挽情或许会把这句心里话问出口。

但她不想让年迈的爷爷担心,于是强忍着内心的酸楚,勉强挤出一个笑容,说道:“爷爷,寒清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。我可是专业第一,您就放心吧。”

江老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,最后看着外孙女眼中坚定的神情,最终点了点头。

“好,那就依江丫头的意思吧。”

办完报道手续后,江老让陆寒清送她回家,明天正式上班。

看着烈日下陆寒清被拉长的身影,江挽情觉得他离自己越来越远。

她忍不住说道:“昨天,我在基地看到了你和钟文婷……”

陆寒清停下脚步,回应道:“我知道。”

“那你为什么昨天还答应和我在一起?”这句话脱口而出,让江挽情更加困惑不解。

陆寒清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,语气也异常平淡。“我们已经结婚了,追究这些毫无意义。”

“而且如今文婷孤身一人,作为军人和哥哥,我有责任和义务照顾她。”

江挽情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,喉咙仿佛被人狠狠掐住,再也说不出一句话。

这真的是责任和义务吗?她已经不敢再追问了,害怕得到的答案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。

心仿佛被刺得千疮百孔。

明明这一世陆寒清就在眼前,她却觉得比上一世更加难以捉摸。

他们之间似乎不仅隔着两辈子,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……

一路沉默地走到军区门口。

陆寒清把车开了过来:“上车吧,我答应爷爷送你回去。”

听着他说这话时像完成任务一样的语气,江挽情的心顿时沉了一大截。

她不禁怀疑,没有爱情的婚姻,真的能够长久吗?

整整一个晚上,她都没有找到答案,郁闷的情绪一直延续到了第二天。

站在镜子前,江挽情一遍又一遍地整理着装,调整呼吸,才前往基地。

她全神贯注于飞行图上,尽量不去想陆寒清。

最让她在意的当然是星舟737,上一世她始终不明白,究竟是哪一步出了差错,才会导致那场损失惨重的事故。

时间飞快流逝,很快就到了中午。

江挽情刚放下护目镜,就听见方玲催促道:“快走,今天食堂有茄子煲,去晚了就没有了。”

江挽情几乎是被拉着去的,差点没看清脚下的路。

在窗口前,方玲正在前面用甜言蜜语哄打菜阿姨。“阿姨长得美心又好,是我们基地的美厨娘,能不能给我多打一点呀?”

江挽情忍不住笑了出来。

方玲还是和大学时一样,总能逗人开心。

她来到第二个窗口,正准备打菜。

这时,身旁传来了几位女同志的议论声。“你们有没有看到今天新来的那个女同志啊,就是之前总是来找陆团长的钟文婷。”

“我还以为陆团长对她没什么意思呢,没想到现在成了团长的助理!看来英雄也难过美人关啊!”

“团长还手把手教她,真是呵护备至,捧在手心里疼爱!”……

江挽情努力压抑着自己不去胡思乱想,可心中的不安却愈发强烈。

连饭都没吃,她就直接去找陆寒清。

办公区一片寂静,大家都去食堂吃饭了,只有陆寒清的办公室门半开着。

钟文婷端着一杯咖啡走向正在揉眉心的陆寒清。

江挽情紧攥着双手,正要喊他的名字。

却看见钟文婷放下咖啡,然后红唇印在了男人的左脸颊上!

7

“砰!”

江挽情的身体猛地一晃,背部狠狠地撞在了门板上。

陆寒清猛地睁开眼睛,一把将钟文婷推开,迎上了门口江挽情那双泛着红光的眼睛,他的内心瞬间乱成了一团。

他万万没想到,钟文婷会突然主动亲吻他。

他正准备开口解释,却听到钟文婷抢先说道:“是我一时没控制住自己,这事儿和寒清真没关系。江挽情,如果你生气,就冲我来。”

“可当年要不是你横加阻拦,嫁给寒清的人本该是我!”

江挽情双手紧紧地攥着,拳头都捏得发白。

她还没来得及说话,事情就被钟文婷这么一搅和,好像所有的错都在她这儿了。

她觉得这实在是太荒唐了:“所以,你偷吻一个结了婚的男人,反倒成了我的错?”

钟文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。

陆寒清眼神复杂地扫了钟文婷一眼,最终还是迈步上前,把钟文婷护在了身后。

“别这么咄咄逼人,文婷也不是故意的。这种事儿要是传出去,谁听了都不好,咱们就别再提了。”

江挽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
都到了这种地步了,陆寒清居然还在替钟文婷说话。

她盯着他看了很久,最后低声问道:“陆寒清,要是今天我没撞见这一幕,你会怎么办?”

“难道你能说,她亲你的时候,你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?!”

这话刚出口,陆寒清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。

“江挽情!”

江挽情红着眼睛,却勉强扯出一丝平静的笑容。

“陆寒清,其实我也后悔了。”

说完,她再也不愿去看他那阴郁的眼神,直接转身就走。

这时,“轰隆”一声巨响,一道闪电划破了天际。

细密的雨滴开始纷纷飘落。

江挽情独自走在雨中,分不清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。

她拼命地安慰自己,不要难过。

毕竟从一开始她就知道,他根本不喜欢自己。

毕竟这场婚姻,本就是她硬逼着来的。

可她还是忍不住蹲在雨中,放声大哭起来。

……

深夜。

陆寒清还是回来了,像往常一样准备休息。

不过这次他并没有上床,而是继续躺在客厅的凉椅上。

两人之间一片死寂。

江挽情望着窗外那皎洁的月光,声音低哑地唤道:“陆寒清。”

听到呼唤,陆寒清缓缓睁开了眼睛,眼神深邃又难懂。

他听见她说:“我真的想和你好好过日子,也真的想帮你重新翱翔蓝天。”

“你为什么就不能试着相信我一次呢?哪怕就这一次……”

到最后,他甚至能听见她那哽咽颤抖的声音。

然而,他依旧没有任何回应。

黑暗中,江挽情看着平时稍有动静就会警觉的陆寒清,依旧没有任何反应。

刹那间,她的眼眶再次湿润了。

随后的一周时间里。

两人仿佛又回到了前世那种小心翼翼相处的状态。

再次变成了同住一个屋檐下却互不相干的陌生人。

兜兜转转,似乎什么都没有挽回,又回到了起点。

江挽情不知道该如何改变现状,于是索性把全部心思都投入到工作中。

方玲好奇地问她:“挽情,星舟737是一款新型飞机,距离完工还有半年多呢,你为什么这么着急?”

江挽情没有回答,却在心里默默提醒自己。

只有尽快修复星舟737,确保万无一失,未来的事故才不会发生,陆寒清才能活下来。

她看着好友,浅浅一笑:“因为,这是我必须完成的任务。”

前世,她欠陆寒清一条命。

今生,即便他们的夫妻感情已经走到了尽头,也不能让他遭遇意外。

再等等,等飞机完工后,她就提出离婚,还他自由。

又过了一个月。

这天,江挽情刚从城区买回星舟737所需的零件,打算下午带到军区去。

这时,房门被推开了。

竟然是陆寒清回来了。

两人目光相遇,几天不见,彼此都有些局促不安。

稍作停顿后,陆寒清轻声说道:“上午训练时衣服弄脏了,我回来换一套。”

江挽情沉默地点点头。

室内的气氛逐渐冷清下来。

江挽情苦涩地笑了笑,以前总是她找话题,现在她不说话了,他们之间就只剩下尴尬了。

她转身准备上楼。

这时,陆寒清却叫住了她。

“……我可以重新登上战机了。”

江挽情的脚步停下,随即平静地对他微微一笑。

“那,恭喜你再次翱翔蓝天。”

8

陆寒清心中涌起一丝意外。

他正打算继续开口,却见江挽情已经走进房间,轻轻合上了门。

她过去总是盼着他多陪陪自己,为何如今却如此冷漠?

过了一会儿。

陆寒清换好睡衣,缓缓走向房间。

他低声说道:“下午我们一起去基地吧。”

江挽情语气平淡地回应:“不用了,我自己骑自行车去就行。”

话音刚落,她便转过身去,闭上了眼睛。

陆寒清原本打算上床的脚步停了下来,沉默片刻后,他转身走到了旁边的凉椅上坐下。

没过多久,江挽情听到陆寒清那略显疲惫的呼吸声,这才慢慢睁开眼睛。

又过了很久,她才渐渐入睡。

当她醒来时,惊讶地发现陆寒清居然还坐在客厅里等着她。看到她出来,他开口道:“走吧。”

他果然一直在等她。

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,就看见住在隔壁的钟文婷走了过来,坐进了副驾驶座。

“挽情姐,我容易晕车,所以还是让我坐副驾驶吧。”

江挽情已经懒得再去争辩了,毕竟陆寒清没有拒绝,她又怎能有理由反对呢?

她努力掩饰着嘴角的苦涩,轻声道:“你们先走吧,我还是骑单车去就好。”

说完,她不再去看陆寒清的表情,径直骑着单车离开了。

下一秒,陆寒清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,随后启动了车子。

自己到底还在期待些什么呢?难道还不死心吗?

十分钟后。

江挽情来到了机械部,顺利完成了星舟737的安装工作,这让她的心情也稍稍平静了一些。

晚上,她下班回家的时候,却发现陆寒清正在那里等着她。

他打开车门,温和地说道:“上车吧。”

江挽情微微一愣,看着周围军区人们的目光,为了避免成为话题中心,她还是上了车。然而,她没想到陆寒清竟然将车开向了国营饭店。

随后,定制的蛋糕被端了上来,陆寒清轻声说道:“结婚一周年快乐。”

一周年了吗?

时间过得真快啊。

江挽情举起酒杯,与男人碰杯,却怎么也说不出“周年快乐”这几个字。

幸好,陆寒清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。

吃完饭后,两人一起看电影,还去了步行街闲逛。

就像是一对普通的夫妻一样。

这样的幸福时光,让江挽情再次陷入疑惑,觉得这个男人似乎真的爱着自己。

月光下,两人并肩而行。

一片寂静中,陆寒清突然开口说道:“那天晚上你说的话,我都听见了。现在你还需要我的回答吗?”

江挽情愣了一下,才想起那天晚上自己说过的话。

是想要和他好好过日子的意思。

一瞬间,苦涩涌上心头,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。

陆寒清却不急,自顾自地说道:“或许我真的应该试着相信你一次。你确实好像改变了。”

话音刚落,他也不等女人回答,便牵起了她的手。

大手包裹着小手,一股暖流划过心间。

在那一刻,江挽情几乎都要相信,这辈子真的可以和身边这个男人白头偕老。

直到,警卫员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——

神色复杂地说道:“团长,钟同志那边似乎出了些状况,您得过去看看……”

江挽情感觉到手上的温度瞬间消失了。

“你去吧。”

不等陆寒清开口,她便替他做了决定。

上车前,陆寒清目光复杂地看着她:“这是最后一次,等这件事结束,我就送文婷回乡下。”

江挽情微笑着点头:“好。”

之后,她站在路口,静静目送着绿色吉普车离去,扬起了一路尘土。

许久之后,她默默收回视线,独自一人回到了家。

坐在书桌前,认真写下了要说的话语。

又在离婚协议书上,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!

9

那个夜晚,江挽情果然没有等到陆寒清归来。

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卧室的地板上时,她默默地离开了家,未曾向任何人道别,甚至没告诉外公。

这段突如其来的婚姻,似乎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。

机场候机室里。

江挽情仰望着天空,目光投向那遥远的基地方向,只见一架飞机缓缓起飞,在蓝天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。

她紧握着机票,低声细语:“陆寒清,这一次,我要把自由还给你。”

……

与此同时,在试飞基地内。

时隔一年,陆寒清再次登上了飞机,驾驶着星舟737在蔚蓝的天际翱翔。

“团长夫人确实非同寻常,这架星舟737简直是完美无缺的作品,从外观到性能都无可挑剔!”

“团长,您真是遇到了宝啊,一定要好好珍惜哦!”

听着部下对江挽情的赞美,陆寒清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,眉头也随之舒展开来。

前晚将钟文婷送到医院后,忙完已是凌晨四点。

为了避免打扰江挽情休息,他直接前往了基地。

此刻正驾车回家。

经过一家糕点店时,他还特意买了江挽情最爱吃的板栗酥。

至于钟文婷的事情。

昨晚在医院里,他已经和她彻底谈清楚了。

三天之后,他会护送她返回乡下!

从此以后,再也不会有人干扰他与江挽情的生活。

回到家。

陆寒清满怀期待地打开房门,却发现屋里空荡无人,连桌上的化妆品也不见了踪影。

手中的板栗酥不自觉地滑落。

“江挽情!”

一开口,陆寒清便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。

他搜遍了整个房子,却始终找不到江挽情的身影!

这时,张婶慢慢走来:“陆团长,您终于回来了,这是江同志让我转交给您的。”

陆寒清回过神来,接过张婶递来的两张纸。

展开一看,竟然是一份已经签字的离婚申请!

还有一封信!

陆寒清的眼睛瞬间放大,急忙打开信件,上面娟秀的字迹写道——

“陆寒清,其实我一直藏着一个秘密未曾告诉你。我是从另一个时空重生而来的。你听到这个消息一定很惊讶吧。”

“我之所以加入机械部门修复星舟737,完全是因为你。前世中,我差点坠机,是你不顾一切救下了我,因此我欠你一条命。”

“如今,你终于能够重新飞行,我为你感到由衷的高兴,至于我们这段错误的婚姻,也该到此为止了,愿你今后的日子平安喜乐。”

陆寒清呆站在原地。

不是说好要等她回来的吗?

为什么她会如此悄无声息地离去?

此时,张婶轻声叹息道:“陆团长,您和小江同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矛盾?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,作为男人应该更包容一些……”

这句话让陆寒清猛然惊醒,他紧紧握住信件和离婚申请,急切地问。

“她有没有提到要去哪里?或者离开多久了?”

“我也不是很清楚。只看到她拖着行李,朝着机场的方向走去。”

话音刚落,陆寒清迅速开车冲了出去。

一路上猛踩油门。

他的内心焦急万分,双手因紧张而在方向盘上微微颤抖。

不论是重生之说,还是前世今生,亦或是舍命相救,这一切他都无法理解!

此时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,那就是找到江挽情。

他的脑海一片混乱,胸口仿佛被重物压迫难以呼吸,眼前渐渐模糊。

就在这时——

“滴滴!”对面一辆汽车突然鸣笛失控。

陆寒清慌乱转向,最终还是撞上了路边的花坛!

“嘭!”的一声巨响!

鲜血顺着他的额头缓缓流淌,染红了一片。

瞬间。

他的脑海中如同快速播放的幻灯片般,闪过江挽情所讲述的那个关于前世的秘密!

10

六年后。

飞行基地的大型礼堂里挤满了人,今天这里将举办一场飞机机械学术交流会。

所有基地成员都必须到场。

陆寒清坐在前排正中央,闭目养神。

他刚刚执行完任务,已经连续三天没怎么睡觉,此刻感到疲惫不堪。

身后传来人们的窃窃私语:“听说这次的主要演讲者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天才人物,据说非常厉害……”

“又是一个从国外回来的精英,难道大家已经忘记了六年前发生的事情吗?”

“嘘,你疯了?要是被陆团长听到了……”

陆寒清的眼皮微微一颤,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找了整整六年却始终没有音讯的女人,他的心猛地刺痛了一下。

突然,一阵惊呼声响起。

“……这个人怎么这么熟悉,她不就是……”

陆寒清感觉到周围的视线全都集中到自己身上,他心中一紧。

猛然睁开双眼,只见讲台上站着一位身穿白色西装的女子。

那个消失六年之久的江挽情,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面前。

陆寒清瞬间失去了冷静,猛地站起身来。

而台上的女子却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他,沉稳地开口说道:

“各位好,我叫江挽情,是负责飞机机械制造的总工程师,也是本次交流会的主讲人。”

……

陆寒清自始至终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江挽情,看着她在台上条理清晰地讲解着与飞机机械相关的理论知识。

他不得不承认,她确实发生了很大的变化。

在他的印象中,江挽情一直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娇小姐。直到那次发现设计图纸出自她手后,他才意识到,原来她在大学期间学习的就是机械专业。

回想起来,他曾不止一次地将她与钟文婷进行比较,甚至认为她远不如钟文婷。

此刻,陆寒清内心充满了懊悔,恨不得狠狠揍六年前的那个自己一顿。

突然间,热烈的掌声如雷鸣般响起。

陆寒清回过神来,看到江挽情微笑着弯腰向台下鞠躬。

这场交流会至此正式结束。

当江挽情转身走下台阶时,陆寒清迅速上前,挡在她的面前。

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她:“挽情……”

江挽情望着眼前这个比六年前更加成熟稳重的男人,神情淡漠:“你好,陆团长。”

听到她冷淡且毫无波澜的话语,陆寒清的心里顿时一阵疼痛。

他还想说些什么,就听见她的声音再次响起:“我还有事情要处理,先告辞了。”

话音刚落,她便试图绕过他离开。

然而,还没迈出一步,就被一只炽热的大手牢牢抓住了胳膊。

江挽情皱起眉头,冷冷地质问:“陆团长,这是什么意思?”

“我……”

陆寒清一时语塞,却并不打算松开她的手。

周围的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,眼见江挽情的脸色越发冰冷。

站在一旁的何副团长,全名何天宝。

他赶紧上前打圆场:“江同志,你可别误会,陆团长只是想邀请你去饭店用餐,我们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接风洗尘的饭菜。”

江挽情刚要拒绝:“抱歉,我不……”

却被陆寒清抢先打断:“你必须去,这些都是为你精心安排的,你也难以推辞吧。”

说着,他就拉着江挽情朝饭店走去。

“我自己可以走,请陆团长放开我的手。”

说完,江挽情用力挣脱了他的手,径直向前走去。

其他人也陆续跟上。

陆寒清看着身旁谈笑风生、嘴角挂着淡淡笑意的江挽情,心中涌起一阵苦涩。

不过他很快安慰自己,至少她回来了。

这一次,他绝不会再让她远离自己。

……

饭店内,陆寒清是最后到达的。

环视一圈,似乎是众人的默契安排,只剩下江挽情旁边的一个空位。

他忍不住轻笑一声,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。

江挽情抿了抿嘴唇,却没有多说什么。

餐桌上,大家聊得兴致勃勃,话题大多围绕着江挽情展开。

有人问美国是什么样子,有人询问机械方面的专业知识。

江挽情都带着微笑一一作答。

偶尔还会有人过来敬酒,她无法推辞,只能硬着头皮喝下去。

直到她的眼神开始出现一丝迷离时,突然她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。

她掏出来一看,是一部最新款的摩托罗拉手机。

在场的人都投以羡慕的目光。

她接通电话,稍微侧过身去,用手紧紧捂住话筒。

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,不知说了什么,只见江挽情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。

这一幕落入陆寒清眼中,令他倍感刺痛。

挂断电话后,有人悄悄看了陆寒清一眼,试探性地问道:“江同志,那是你的家人吗?”

江挽情微笑着点头:“嗯,是我的丈夫,……我已经结婚了。”

11

原本嘈杂的餐厅突然变得死寂,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。

在场的众人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,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脸色惨白的陆寒清身上。

陆寒清在听到江挽情的话后,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,整个世界瞬间变得模糊不清。

她竟然已经结婚了?这怎么可能!他整整找了她六年,从未放弃过一丝希望。

他一直感激命运的眷顾,让她终于重新回到他的视线之中。

可就在他刚刚燃起新的期待时,她却告诉他,她已经结束了婚姻?

这一消息如同一块巨石坠入心底,让陆寒清的心情瞬间跌入深渊。他怔怔地望着江挽情,眼中满是难以置信。

然而,江挽情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他一眼,仿佛他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。

她轻轻按住太阳穴,似乎有些眩晕,然后缓缓站起身说道:“不好意思,我有点不舒服,先告辞了。”

话音刚落,她便径直朝门口走去。

周围的人并没有阻拦她,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。

陆寒清这才回过神来,迅速起身,快步追了出去。

江挽情独自走在街道上,冷风拂过,将她身上的酒气吹散开来。

她确实醉得不轻,脚步虚浮,摇摇晃晃。就在她迈步向前时,脚下一绊,身体猛然失去平衡,向后倒去。

她心中一惊,以为自己会重重摔在地上。

但下一刻,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紧紧抓住了她的胳膊。

她愣了一下,待反应过来后,发现自己已经被陆寒清拉住,稳稳站住了身形。

江挽情顿了一瞬,随后轻轻推开陆寒清的手,语气平静地道:“谢谢陆团长刚才的帮助。”

听到“陆团长”三个字,陆寒清的心里顿时涌起一阵莫名的烦躁。

“不要总是叫我团长,直接叫我的名字——寒清。”

江挽情抬起头看了他一眼,摇了摇头,声音淡然:“这样不太好,我已经有了家庭,应该保持适当的距离。”

这句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刃,直直刺进了陆寒清的心脏,让他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。

陆寒清还想说些什么,却发现江挽情已经继续往前走了。

他的心猛地一沉,连忙追上去,语气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:“……让我送你回去吧。”

江挽情摆摆手,想拒绝,但身体依旧晃悠不停。

陆寒清不再犹豫,直接牵起她的手,朝着自己的吉普车走去。

一路上,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,只剩下彼此的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风声。

到达目的地后,江挽情透过车窗望向外面,那是一处熟悉的旧宅,外公生前居住的地方。

想到那位慈祥的老人,她的眼眶瞬间湿润了。

陆寒清察觉到她的异样,顿时慌了手脚,以为自己哪里做错了。

“你……你怎么哭了?我以为你喜欢这里,毕竟你没有申请家属院,就猜你可能想住在这儿。如果你不喜欢,我可以帮你换地方……”

“不用,谢谢你。”

江挽情打断了他的话,说完便推开车门下了车,缓缓走向院子的大门。

陆寒清看着江挽情逐渐远去的背影,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叫住了她。

“挽情……你真的结婚了吗?求你别骗我。”

“是真的。”

江挽情冷冷丢下两个字,头也不回地走进院子,随手关上了大门。

陆寒清站在原地,心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,眼中的光芒瞬间熄灭殆尽。

难道这就意味着他彻底失去了任何机会吗?

……

第二天清晨,天刚蒙蒙亮,江挽情便独自来到了墓地。

她伫立在三座并排而立的墓碑前,凝视着上面镌刻的笑容可掬的照片,泪水止不住地滑落脸颊。

“外公、爸爸、妈妈,我回来了……对不起,这么久才来看你们。”

“你们不用担心我,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。”

“等下次有空,我会带一个特别重要的人来见你们,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喜欢他的。”

陆寒清赶到时,恰好听到了江挽情的最后一句话。

他的眼神黯淡下来,那个人是她的丈夫吗?为什么她如此笃定三位长辈会喜欢她的丈夫?

这样的念头让陆寒清心里充满了酸涩与不甘。

“挽情……”他试探性地唤了一声。

江挽情转过身来,声音比方才少了几分温情,“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

陆寒清立刻感受到她语气中的疏离,心中隐隐作痛。

“我刚才去找你,发现你不在,所以猜测你可能会来这里。”

“找我有什么事?”

“周总的机械师想跟你讨论一下最新飞机机械研发的进展,刚好看到我就问了一句,所以……”

提到工作,江挽情不敢耽搁,转身便朝墓地出口走去,“明白了,我现在就过去。”

陆寒清紧随其后,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她垂在身侧的手指,发现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。

空荡荡?陆寒清瞬间意识到问题的关键,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喜悦之情。

他急忙挡在江挽情面前,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,“你在骗我?你还说你结婚了……”

一边说着,他一边抬起她的手,仔细查看,果然手指上没有任何戒指留下的痕迹。

江挽情吃了一惊,迅速抽回手,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的冷笑。

“六年前,我也未曾戴过戒指。”

12那句话刚出口,整个房间的气氛仿佛一下子凝固了。陆寒清如同被冷水当头浇下。对啊,他怎么会忘了六年前他们结婚的时候。当时,他也没有为她买过戒指。现在回想起来,他真的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都是个十足的混蛋。可是再一想,他是个混蛋,所以才会一直忽略江挽情的感受。那么现在,她的新丈夫,会不会也对她不好?这个念头让陆寒清心头一震,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,江挽情已经转身离开了。此后,她再也没有理会过陆寒清。……总机械师办公室里。“小江同志……现在应该称呼你为江总工程师了吧,真没想到还能再次见到你。”周总机械师慈眉善目地看着江挽情,语气中充满感慨。江挽情微微一笑:“当初是外公帮我争取到了留学的机会,我可不能辜负他的期望。既然学成归来,就该回来为家乡、为祖国效力。”“好,好!这样我就能够放心地退下来了。”周总机械师拍着手掌,爽朗地笑了起来。江挽情却是一怔,旁边的陆寒清也同样露出惊讶的表情。周总机械师笑了笑:“我年纪大了,身体也不如从前,以后这些事情都要交给你们年轻人了。”他注视着江挽情,神情忽然严肃起来:“今后我会把淮北飞行基地的机械事务交给你负责,我相信你能胜任。你有信心吗?”江挽情神色庄重,站起身来,目光坚定地望着他:“您请放心,我一定会全力以赴,用自己的所学推动中国航空事业的发展。”“好,我相信你。”江挽情还想再说些什么,房门突然被人推开,原来是陆寒清的警卫员。“团长,有紧急任务,副团长请您过去一趟。”陆寒清皱了皱眉,随即站起身朝门口走去。忽然想起什么,脚步停了下来,目光投向江挽情。却发现她根本没有看他一眼。陆寒清的眼中闪过一丝黯淡,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,默默离开了。六年前那件事情的来龙去脉,周总机械师多少了解一些。他思索片刻后开口问道:“你和陆团长现在……”“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,而且我已经结婚了。”周总机械师听罢愣了一下,叹息道:“哎,真是可惜啊。当初陆团长知道误会了你之后,四处寻找你却始终没有找到,还因此消沉了一段时间。不仅如此,他还把钟文婷赶出了飞行基地,并且严令她永远不许再出现在自己面前。”江挽情听着这些话,内心却没有丝毫波澜。六年前,陆寒清一次又一次选择钟文婷而放弃自己。她早已明白,陆寒清从来就没有真正重视过她。时间过去了六年,她也彻底放下了。现在回到淮北,她只想专注于自己的事业,让外公和父母都为她感到骄傲。周总机械师看出江挽情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,也就没有再说下去。两人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。等江挽情从机械部出来的时候,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。她回到江家大院,洗漱完毕后正准备绘制图稿,电话铃声突然响起。她拿起电话接通,那边传来一道爽朗的男声。是江熠恺。“挽情,你在淮北安顿得怎么样了?”她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:“嗯,已经安顿好了。”两人又聊了一些生活琐事,在挂断电话之前。江挽情突然说道:“你什么时候过来淮北?我很想念越越了。”

13 江子越,小名越越。他是江挽情历经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,从出生到现在,这还是母子俩第一次相隔这么远。“挽情,我妈舍不得越越,想让他多留在首都几天,你看……” 电话那头,江熠恺语气有些为难。江挽情心里微微一沉,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:“没关系,越越可能也不适应这里,等我有空了去首都看他。” 虽然嘴上这么说,但她心中难免有些不悦,因为出发前婆婆明明答应得好好的,要让越越跟着江熠恺一起过来。男人也察觉到了江挽情的情绪波动,声音变得慌乱起来:“挽情,你是不是生气了?我……” “算了,时间不早了,早点休息吧,我挂了。” 说完,她便果断结束了通话。江挽情情绪低落地坐在床上,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。六年前,她独自前往美国,在那个陌生的国度举目无亲,后来幸亏遇到了江熠恺。他和她学的是同一个专业,作为首都派往美国的交换生,他对她帮助良多。之后的一次交谈中,他向她求婚。她思考了很久,将自己的处境坦诚相告,可他却坚定地说:“我可以照顾好你们。” 最终,在双方的商议下,他们简单地举办了一场婚礼。因此,她一直对江熠恺心存感激。回忆着过往的点滴,江挽情渐渐迷迷糊糊地入睡,这一夜,她没有做梦。……3 第二天清晨,江挽情穿着得体,精神焕发地来到了机械部。今天是她正式接手整个机械部的日子,也是她事业的新起点。站在会议室的讲台上,她目光扫过在座的所有成员,语气激昂地说道:“从今天起,我将带领大家一起,运用我们的专业知识,研发出更优质的飞机零部件,推动我国航空事业迈向更高的台阶。” 上一世,尽管她的视线始终围绕着陆寒清,对外面的世界鲜少涉足,但她清楚地知道,在未来的十年间,中国的航空事业将迎来飞速发展。此刻,她感到无比庆幸,自己能够成为这份伟大事业的一员。会议结束后,江挽情回到办公室,与周总机械师进行最后的工作交接。正当两人深入讨论时,周总机械师突然脸色惨白,手捂胸口。江挽情大吃一惊,连忙扶住他:“您怎么了?” 周总机械师还没来得及回答,就直接晕厥过去。江挽情被吓得不轻,赶紧叫人将他送往医院。军区医院病房内,看着苏醒过来的周总机械师,江挽情长舒了一口气:“您可真把我吓坏了。” “没事,都是老毛病了,不用在这陪着我,一会儿我老伴儿就来了。” 江挽情又叮嘱了几句,随后离开了病房。走在走廊上时,她无意间听到不远处护士们的对话:“昨天陆团长被送过来的时候,真是把我吓了一跳,浑身都是血……” “嗯嗯,不过还好,伤势不算太严重,现在已经醒了。” 江挽情听进耳中,脚步微微一顿,却没有停留太久,神情如常地朝着医院大门走去。刚走到门口,就与一个熟悉的人撞了个正着。“江同志,你怎么会在这里?……难道是来看寒清的?” 说话的是何天宝,此时正咧着一口大白牙望着她。江挽情沉默片刻,随即开口:“不是,我还有事,先走了。” 说完,便径直从他身边走过。何天宝愣在原地,一脸茫然。过了一会儿,他才迈步走向陆寒清的病房。一进门,他就对正在床边看军报的男人说道:“刚才我看见江同志了……” 陆寒清立刻抬起头,急切地追问:“在哪?” “……人已经走了。”何天宝如实回答。 “她知道我在医院吗?”陆寒清再次问道,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。 “应该知道吧,她不是特意来看你的?”何天宝一时没反应过来。 陆寒清的心顿时沉了下来,还夹杂着些许烦躁。江挽情既然来了医院,知道自己受伤却没来看他,而且她到医院又是为了什么呢?难道是她自己生病了吗?一时间,陆寒清脑海中思绪万千,混乱不堪。

14 江挽情从书桌旁抬起头,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。她轻轻揉了揉酸痛的脖颈,目光落在桌上那张新绘制的发动机设计图上。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。她站起身,将散乱的图纸和工具仔细收好,准备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家。刚走出办公室,锁好门时,忽然察觉到旁边似乎有个人影。她猛地一惊,脱口而出:“谁在那里?” 那人缓缓走近,低沉的声音响起:“……是我。” 昏暗的走廊灯光洒下,映出陆寒清略显苍白却依旧俊朗的脸庞。江挽情皱起眉头,语气带着几分疑惑:“你在这里多久了?” “……刚到。” 陆寒清撒了个谎。事实上,他已经在这里等了一段时间。自从听说江挽情去过医院,他的心便一直无法平静。最终,他还是没能克制住内心的焦虑,偷偷从医院跑了出来。透过窗户,他看见她正低头专注地画着设计图。那一瞬间,他被她的神情深深吸引,心跳也变得不受控制。为了不打扰她,他只能默默地站在门外等待。江挽情没有多问,径直绕过他向外走去。陆寒清跟在她身后,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。他试探性地开口:“我听何天宝说,你今天去医院了,是身体不舒服吗?” 江挽情回应道:“不是,我是陪着周总的机械师去的。” 听到这个解释,陆寒清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。“那你……”既然知道我受伤了,为什么没来看我? 然而这句话到了嘴边,却始终开不了口。走到基地门口时,江挽情才又停下脚步说道:“……既然你受了伤,就回医院好好休养吧,我先走了。” 还没走几步,就被身后的陆寒清一把拉住手腕。“你其实还是关心我的,对不对?” 江挽情看着眼前这个带着些许卑微的男人,内心却没有泛起任何波澜。她平静地回答:“我们同在一个公司工作,关心你的伤势是很正常的事,不必放在心上。” 陆寒清听完这番话,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。接着他又听到她说:“还有,我再重申一次,我已经结婚了,过去的那些事情我都放下了。” 听到她反复提及婚姻,陆寒清内心深处压抑已久的烦躁情绪终于爆发出来。他忍不住脱口而出:“六年前那份离婚协议,我根本就没有签字!按照法律来说,我们现在仍然是夫妻!” 江挽情愣了一下,声音顿时变得冰冷而坚定:“所以,你是想说我犯了重婚罪?”

陆寒清被她的反应吓到,连忙解释:“我不是那个意思,我只是……” “我们已经分居六年,在法律意义上,我们的关系早就解除了。” 过去六年的海外学习经历让江挽情见识了许多世面,她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依赖陆寒清生活的女人。现在的她,完全不会被他所左右。说完这些,江挽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陆寒清独自伫立在原地,夜风拂过,却吹不散他满心的孤独与落寞。接下来的几天,江挽情再也没有见过陆寒清。不过她并不在意,因为她还有别的事情需要操心。原本说好这两天会来淮北的江熠恺,却迟迟没有出现。她打电话询问后才知道,原来是婆婆生病了。没有人照顾越越,江熠恺只好暂时留在首都多待几天。“熠恺,妈的病情严重吗?” “不严重,只是感染了风寒,过两天就会好。她怕传染给越越,非要让我晚两天出发。” 对于江熠恺事事听从婆婆安排的习惯,江挽情早已见怪不怪。“那部队领导同意了吗?” 江熠恺是一名飞行员,他们两人本就是受上级指派来到淮北的。只是他还有一些任务需要交接,因此比她晚到两天。“领导了解我的情况,也没说什么,放心吧,不会耽搁太久的。” 既然如此,江挽情也不好多说什么了。挂断电话后,她返回了江家大院。却在门口碰到了几天未曾谋面的陆寒清。他说:“挽情,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吗?”

15江挽情沉默了许久,最终轻轻点头。“进来吧。” 她率先走进门,陆寒清紧跟着踏入房间。两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,江挽情还为陆寒清倒了一杯温水。“你想聊什么?说吧。” 江挽情主动开口问道。陆寒清注视着江挽情那双清澈的眼睛,却发现其中早已没有了六年前对他的炽热情感。他胸口微微一痛,却也无从埋怨,毕竟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错。是他亲手弄丢了那个满心只有他的女人。然而,关于六年前的误会,他觉得有必要解释清楚。“关于六年前的事情,我还是想向你说明一下……” 江挽情下意识地想打断,因为过去的那些事她早已释怀。但看到陆寒清如此执着地想要解释,她最终选择保持沉默。或者听他说完也未尝不可,这样以后就能彻底放下一切联系了。“是我的错误,我误解了你。但从始至终,我都未曾想过要与你离婚。” “挽情,相信我好吗?” 陆寒清带着恳切的目光望着她。江挽情微微点头:“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。” 陆寒清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容。“可是,这又如何呢?作为你的妻子,我从未感受到你对我有任何真心。这样的婚姻还有什么意义值得我去坚守?” 这一句话如同利刃般刺入陆寒清的心底,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。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痛苦:“这不是毫无意义!是我太愚钝,始终看不清自己的内心。早在你第一次提起离婚时,我本能地拒绝,那时我就该明白,我心里是有你的,只是……” 江挽情再次打断他的话:“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,陆寒清,我已经放下了,请你也学会放下吧。” 陆寒清的心仿佛被撕裂一般,满是痛苦的情绪涌上心头。“我无法放下,也不想放下。” 陆寒清深吸一口气,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波澜。他注视着江挽情,缓缓说道:“你回到淮北已经接近半个月了,为什么你的丈夫还没有露面?而且我查阅了上级下发的调令,并没有提到你们是夫妻关系。” “……挽情,你根本就没有结婚,对不对?” 江挽情愣住了,眉头紧锁,一直未曾舒展开来。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,而是径直起身朝二楼走去。“现在已经很晚了,你还是回去吧。” 陆寒清快步上前,在楼梯口拉住了她。“你为什么不正面回应我的问题?是不是我说中了真相?”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惊喜,眼眸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。“我已经说过我结过婚了,可你就是不信,我又还能怎样呢?” 说完,她甩开陆寒清的手,径直走上楼去。陆寒清认定江挽情是为了逃避自己才谎称已婚。他站在原地,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,整个人看起来充满活力。江挽情回到房间后,长舒了一口气。回想起刚才陆寒清那笃定的模样,心里莫名升起一阵烦躁。其实江熠恺确实给她买过一枚戒指,只是她不习惯佩戴,就一直放在家里。这次她打算让他送过来,以免陆寒清再闹出什么乱子。…… 之后的日子里,只要陆寒清没有外出任务,他总会出现在江挽情的身边。江挽情正忙着赶制新型发动机的设计图稿,希望试验成功后能够更好地应用于飞机制造。而陆寒清看着专注于工作的江挽情,目光再也离不开她的身影。周围的同事注意到他们几乎形影不离,开始私下议论纷纷。这一天,江挽情下班时,又看见门口早早等候的陆寒清。她感到十分恼火,直接走上前质问:“陆寒清,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 “我只是……” 话还未说完,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。“挽情……”

16 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。  江挽情眼中闪过一丝惊喜,她快步越过陆寒清,迎了上去。  “熠恺,你总算来了。”  陆寒清清晰地察觉到,江挽情此刻脸上的温柔与平日里对他的态度截然不同。  这让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。  他将目光转向来人,只见那男子身材高大挺拔,上身穿着一件飞行员夹克,下身搭配着军裤和军靴。  一整套装扮透露出浓厚的军人气息。  陆寒清瞬间明白了对方的身份——正是上级调令中提到的另一位成员:江熠恺。  就在陆寒清打算上前打个招呼时,他看见江熠恺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。  随后,他小心翼翼地将那枚戒指戴在了江挽情的无名指上。  这一幕让陆寒清愣在原地,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,身体却已经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。  他快步上前,一把抓住江挽情的手腕,将她往后拉了一步,浑身散发着强烈的气势。  “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陆寒清质问道。  江挽情用力挣扎,试图抽回自己的手:“放开我!”  然而陆寒清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。  他注视着江熠恺,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情绪:“陆团长这是什么意思?我只是在给我的爱人戴上属于她的戒指罢了,难道有什么问题吗?”  陆寒清正准备揭露他们之间的谎言,却突然注意到江熠恺无名指上也戴着一枚戒指。  它与刚才递给江挽情的那枚显然是一对。  陆寒清顿时感到一阵震惊,还没等他开口,江熠恺便用巧妙的力气挣脱了他的控制。  接着,他再次认真地将戒指戴好。  “好了,以前你不习惯戴,我也不勉强。但现在既然戴上了,就永远不要摘下来。”江熠恺轻声说道。  江挽情微微点头:“好。”  而陆寒清却仿佛坠入了冰窟之中。  那些曾经他认为是真相的事实,此刻如同泡沫一般瞬间破灭。  他踉跄地退后几步,胸口犹如被刀割般疼痛。  眼见江挽情即将离开,他急忙上前,试图再次抓住她。  却被江熠恺拦住了去路:“陆团长,挽情是我的妻子,请您尊重我们的关系。”  陆寒清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江挽情身上,声音充满了悲伤与绝望。  “告诉我,这一切都不是真的,可以吗?”  江挽情叹了口气,平静地回答:“我已经重复过很多次了,是你自己选择欺骗自己。”  说完,她牵起江熠恺的手,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。  陆寒清站在那里,双脚像生了根似的,再也无法移动半分。  ……  江家大院内。  江熠恺望着两层楼高的红砖瓦房,感慨道:“终于又回到了这个地方。”  “嗯。”江挽情应了一声,将他引至二楼的房间,“刚回来肯定很疲惫,先去洗漱一下吧。”  话音刚落,她便径自坐在书桌前,开始专注于自己的设计图。  江熠恺看着这个把工作放在首位的女人,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。  他从行李袋中取出毛巾,随后走进浴室。  当他重新走出来时,发现江挽情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,丝毫未曾挪动。  江熠恺将擦干头发的毛巾放在一旁,走到她身后,双手随意搭在椅背两侧,问道:  “还不打算休息吗?”  江挽情愣了一下,回头看向江熠恺,神情依旧淡然:“你先睡吧,我得把这个完成才行。”  江熠恺点点头,没有多言,径直走向床铺躺下。  不知过了多久,江挽情才放下手中的笔。  她站起身,来到床边,看着熟睡中的江熠恺,轻轻拉开另一条被子,小心翼翼地钻进被窝。  她和江熠恺一向习惯分开使用各自的被子。  正当她准备闭眼入睡时,耳边却响起了江熠恺清晰的声音。  “你心里是不是始终放不下陆寒清?”

17 江挽情猛地停住脚步,微微侧头,迎上江熠恺那双清醒而深邃的眼睛。“你为什么还不睡?不觉得累吗?” 江熠恺静静地看着她,没有立刻回应,眼底闪过一丝黯淡,喉咙里的话似乎被堵住了。他重新闭上双眼,声音低沉却带着几分疲惫:“我这就睡了。” 然而,江挽情的脑海中却翻涌着思绪,根本无法入眠。其实,对于刚才江熠恺的问题,她并非不能作答,只是心中复杂的情感让她一时语塞。六年的时光过去,当她再次见到陆寒清时,那种曾经令她怦然心动的感觉早已消失殆尽。但为何对江熠恺选择了沉默,连她自己也无法解释清楚。她凝视着江熠恺那张平静的面孔,以为他已经进入梦乡,却不知道对方其实并未真正合眼。过了一会儿,她终于抑制不住倦意,缓缓闭上眼睛,陷入沉睡之中。而就在这一刻,江熠恺悄悄睁开双眼,轻轻转过身来,注视着身旁那个眉头微蹙的女人。他无声地叹了口气,嘴角浮现出一抹苦笑:“挽情,你究竟要到什么时候,才能毫无保留地对我敞开心扉呢?” 夜幕如墨般浓重,窗外悬挂的一轮孤月,静静地见证着尘世间无尽的悲欢离合。…… 第二天清晨。江挽情与江熠恺携手步入飞行基地的大门。周围的人群顿时投来无数目光,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。“这位就是江总工程师的夫人吧?真是一对璧人啊……” “之前一直没见她露面,还以为是空穴来风呢。” “这有什么好怀疑的嘛,不过就是……” 话音未落,旁边的人急忙伸手捂住她的嘴,示意她不要再多言。最后那位说话的人名叫于莹,也是机械部门的一员。她曾在学术交流会上直言批评钟文婷,同时也对陆寒清抱有几分不满。此刻,她注意到江挽情朝自己投来的目光,连忙露出灿烂的笑容以示敬意。江挽情微微点头,算是回应了她的热情。随后,两人在机械部门口停下脚步。江熠恺温和地说道:“你先进去吧,我去报到就好,等结束之后我们再一起回去。” “好。”江挽情轻轻点头,随即迈步走进了机械部的大厅。 江熠恺站在原地,目送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,这才转身离去。基地团长办公室内。江熠恺伫立在门口,只见房门从内部打开,警卫员恭敬地站在一旁说道:“团长请您进去。” 江熠恺郑重地点点头,迈开步伐大步跨入室内。陆寒清正端坐在办公桌后,目光直视着他。江熠恺站定,向他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,声音洪亮且坚定:“报告团长,编号080飞行员江熠恺前来报到!” 两人四目相对,彼此间的气场几乎不分高下。良久,陆寒清才缓缓开口,语气严肃而庄重:“080号,我想你的上级应该已经提前告知过你,淮北飞行基地和你在首都空军部的工作环境截然不同。” “我们这里的飞行员不仅肩负着探索未知的重任,更时刻驾驶着国家最先进的战斗机机型。在这里,你们还有一个特殊的称谓,那就是——” “试飞员!” 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,异口同声地喊出了这个响亮的称呼。江熠恺的表情刚毅无比,目光炯炯地望着陆寒清:“团长,我既然选择来到淮北,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,愿意为祖国的蓝天事业奉献自己的全部力量,哪怕是生命也在所不惜。” 陆寒清沉默片刻,最终点了点头,站起身走到江熠恺面前。他伸出手,语气稍显柔和:“我代表淮北飞行基地欢迎你,江熠恺同志。” 江熠恺毫不犹豫地伸出右手,两只手紧紧握了一下,随即迅速松开。“走吧,我带你去看看其他地方。” 陆寒清率先走向门口,江熠恺紧随其后。不久之后,江熠恺在机场停机坪上目睹了最新的歼-8战斗机。 他早就听说过这款战机的大名,但从未亲眼见过实物。如今,当真正的歼-8战斗机赫然矗立在眼前时,江熠恺的眼中瞬间燃起了熊熊斗志,整个人充满了昂扬的激情与热血。

18 陆寒清的目光停留在江挽情的养兄江熠恺身上,这位比他年轻几岁的青年让他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纯粹。这种纯真,是陆寒清早已失去或者从未拥有过的,他的心因此隐隐作痛。江挽情是否正是被这份纯真吸引?这个念头让陆寒清感到一阵刺痛。带着江熠恺在厂区转了一圈后,陆寒清停下脚步,提议道:“一起去吃顿饭吧,我想和你聊一聊。” 江熠恺却摇了摇头,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:“谢谢团长的好意,不过我答应了挽情,等事情结束后去找她,下次再陪您吧。” 陆寒清僵在那里,心中的苦涩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,无论如何也无法平复。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,挥了挥手示意江熠恺离开。江熠恺犹豫了一下,最终还是转身离去。而陆寒清则独自站在原地,满身落寞,直到警卫员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:“团长,副团长正在办公室等您。” 陆寒清迅速收敛情绪,大步朝办公室走去。…… 机械部办公室内,气氛热烈非凡。江挽情与同事们围绕如何提升发电机性能展开激烈讨论,每一个细节都被反复推敲。同事发言时,她总是不时低头记录些什么。待众人散去,她又重新坐回桌前,埋首于图纸之间,笔尖飞速游走。不知过了多久,江挽情终于放下手中的笔,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想起之前答应江熠恺要一起回去,她不禁抬头望向窗外,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结束工作。整理好资料后,她走出办公室,穿过大厅时,注意到一个身影仍然坚守在工位上专注地忙碌着。走近一看,原来是于莹。看着对方手中绘制的图纸,江挽情忍不住开口称赞:“这幅图设计得很不错。” 于莹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,回头看见是江挽情,连忙起身恭敬地唤道:“江总工程师……” 江挽情打量着她那套沾满油污的工装服,知道她只是机械部的一名普通杂工。然而从她的图纸中,她看到了一份难得的理解力与才华。于是,她做出了一个决定:“我现在需要一名助理,你愿意来帮我吗?” 于莹愣住了,随即激动得满脸通红,结结巴巴地说道:“可是……我没有上过大学……真的可以吗?” 江挽情轻轻点头,给予肯定的回答。下一秒,她的手便被于莹紧紧握住,声音里满是感激:“谢谢!谢谢您!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!” 江挽情拍了拍她的手,温和地说道:“时间不早了,先下班吧,明天直接到我办公室报到。” 说完,她转身朝门口走去。刚踏出门外,就见江熠恺正百无聊赖地站在一旁等候。她快步迎上前,关切地问:“你等了很久吗?” 江熠恺转头看向她,摇摇头,语气轻松地说:“没多久,我们回去吧,今晚我给你做顿饭。” 江挽情笑着点头。两人并肩而行,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停靠的一辆吉普车上,有一双眼睛始终默默注视着他们。陆寒清坐在车内,目光追随着他们的背影,内心如同被针扎一般疼痛。他知道,自己什么都做不了,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。或许,这就是命运对他的惩罚——六年前,他不懂珍惜;六年后的今天,他只能看着她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,明明触手可及,却仿佛相隔万里。 …… 江家大院里,餐桌上摆满了江挽情爱吃的菜肴,香气扑鼻而来,让她不由得露出一抹微笑。看着仍在厨房忙碌的江熠恺,她忍不住提醒道:“够了,已经很丰盛了,再多的话我们根本吃不完。” “最后一个菜,稍等一下就好。”江熠恺头也不抬地回应道。 当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时,两人还未动筷,电话铃声却骤然响起。江挽情站起身接起电话,话还没出口,那边传来的哭闹声让她顿时紧张起来——那是越越的声音!

19 话筒里传来一阵啜泣声,孩子带着浓重鼻音断断续续地问:"妈妈,你去哪儿了?怎么还不回来呀?" 江挽情听到这声音,心里顿时像被什么揪住了一样:"越越,乖,妈妈在很远的地方工作呢。等有空了,妈妈就回去看你,好不好?" "妈妈,我要妈妈……"孩子的哭声更加响亮了。 江挽情此刻恨不得立刻飞到首都去抱抱儿子,但眼下只能通过电话一遍又一遍地哄着他:"越越,乖,不哭了……" 那边婆婆也赶忙安慰孙子:"奶奶的宝贝乖乖,别哭了啊,别哭了……" 渐渐地,孩子的哭声平息了一些,江挽情这才松了一口气。但她心里清楚,这样每天让孩子哭着找妈妈,终究不是长久之计。于是她和婆婆商量道:"妈,要不我把越越接到淮北来吧?" "什么?你觉得我连自己的宝贝孙子都照顾不好吗?"电话那头,江母的声音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。 这位江母是江熠恺的亲生母亲。江挽情连忙解释:"当然不是,只是觉得孩子这样哭下去也不是办法。" "你们都走了,家里就只剩下我跟孙子了。要是他再跟着你们走,那我还怎么活下去啊?"婆婆又开始抽泣起来。 六年来,每次两人意见不合时,婆婆都会用眼泪解决问题,而江熠恺每次都选择顺从她。虽然过去江挽情念在美国读书时,江熠恺帮过她不少忙,所以很多小事她都能忍让。可这次,她实在不想再退一步了。正准备开口坚持,话筒却被江熠恺抢了过去。他朝她摇了摇头,转身去安抚婆婆去了。江挽情心里有些烦躁,但她已下定决心,无论如何这次一定要把越越带在身边。她重新坐回餐桌前,端起饭碗继续吃饭。过了一会儿,江熠恺挂了电话走了过来:"我已经跟妈说好了,等越越大一点,再让他来淮北。现在还是让……" 江挽情放下筷子打断他的话:"我打算忙完这段时间就去首都把越越接过来。如果妈实在舍不得,可以一起来淮北。" "可是,妈从来没有离开过首都,她可能适应不了那里。"江熠恺还在为婆婆辩解。 江挽情却懒得再多说什么,只顾着快速吃了几口饭。随后她站起身:"我吃饱了,先上楼了。" 看着江挽情头也不回地离去,江熠恺知道她生气了,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。这一晚,两人谁也没再说话。…… 之后,江熠恺正式开始了飞行员训练,回家的时间变得很少。江挽情倒也落得清静,不过她自己也很忙,每天都忙着画设计稿和整理数据。这一天,她正在埋头查看手中的数据时,于莹突然推门进来。眼里噙着泪水,语气悲伤地对江挽情说道:"周总机械师刚刚在医院去世了。" 江挽情愣了一下,难以置信地看着于莹:"怎么会这么突然?" "其实也算不上突然,之前他就查出了心脏病……"于莹回答道。 江挽情叹了口气,站起身来说:"走吧,我们也去医院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。" 到了医院,周总机械师的家人已经将他收拾妥当。看到周家人一片哀嚎的场景,江挽情的心情也变得十分低落。她走上前安慰道:"节哀顺便。" 这一刻,她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外公和父母,深深理解了周家人的痛苦。目送周家人将周总机械师的遗体接走后,江挽情才离开医院。刚走到门口,却看见陆寒清站在角落里。他望着远去的灵柩,脸上满是悲痛之情。江挽情停下脚步,本想径直离开,却被陆寒清的目光锁住。他缓缓走到她面前问道:"你也是来送周总机械师的吗?" "嗯……没什么事的话,我就先走了。"说完,江挽情准备转身离开。 然而她的手腕却被陆寒清拉住了。"挽情,我很难过,我们能不能说说话?"

20还没等江挽情回应,于莹就迫不及待地插话了。“陆团长,我们江总工程师已经有了家庭,您这样……”但当她直视陆寒清那冷峻的眼神时,剩下的抱怨都硬生生咽回去了。江挽情觉得这个姑娘胆子挺大,这种性格倒是很合她的胃口。“你先回去吧。”她温和地对于莹说道。于莹闻言点了点头,随即转身离去。看着江挽情留了下来,陆寒清的心里涌起一阵柔软,仿佛能滴出水来。他早就知道她是个嘴上强硬但内心柔软的姑娘,六年前就已经清楚。正因为了解她的性格,他当时以为只要自己回头道歉,哄一哄她,她就会重新接纳他。然而此刻他才意识到,自己错得离谱。六年前就是因为抱有这种侥幸心理,他才失去了她。如今,他已经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了。在过去的六年中,唯一能倾诉心事的人只有周总机械师。“这六年来,每次找不到你的时候,我都会去机械部找他。”江挽情明白他说的是周总机械师。“我的思念、自责和悔恨,他全都听在耳里。”“现在,你回来了,可他却离开了,而我也彻底失去了机会。”陆寒清的声音里充满了落寞与孤独。江挽情沉默不语,不知该如何作答。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,谁也没有开口。不知过了多久,陆寒清终于打破了寂静:“走吧,时间不早了,我送你回家吧。”江挽情思索片刻,最终轻轻点头答应。整个路程中,两人都陷入了沉默。当车子停在江家大院门口时,陆寒清陪着江挽情下了车。“谢谢你送我回来。”江挽情轻声说道。陆寒清没有回应,只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。那目光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心里,永远珍藏起来。江挽情被他灼热的眼神盯得有些局促不安。她匆匆说了句:“我进去了。”就准备转身离开,却不料动作太快,左脚绊到了右脚。身体瞬间失去平衡,眼看就要摔在地上。江挽情吓得脸色发白,连忙闭上了眼睛。然而过了一会儿,她并没有感受到疼痛。再睁开眼时,她发现陆寒清那张英俊的脸正悬在自己上方。原来她已经被陆寒清紧紧抱在怀里。陆寒清原本打算告诉江挽情,以后不会再纠缠她了,并祝她幸福。可是刚才看到她即将摔倒的一瞬间,他下意识地伸手将她揽入怀中。在这一刻,他突然明白,这辈子他可能再也说不出祝她幸福的话了。因为他太过自私,如果不能由他给予她幸福,他甚至不愿意让她得到幸福。这样的话,是不是意味着他还有一线希望呢?陆寒清苦笑了一下,对自己如此卑劣的想法感到厌恶。江挽情察觉到陆寒清抱着自己迟迟不肯松手,于是打算伸手推开他。就在这时,身后传来了江熠恺略带愤怒的声音。“你们在干什么?”江挽情愣了一下,感觉到腰间的手迅速松开。她看向江熠恺,平静地说:“我回来了。”陆寒清没有理会江熠恺,只对江挽情说了一句:“我走了。”接着便驱车离去。江挽情刚想迈步进院子,却被江熠恺拉住了手腕。“刚才你们……”他试探性地问道。“什么都没有发生,我只是不小心绊了一跤,他只是扶了我一把而已。”江挽情语气平淡地解释道。听完这话,江熠恺脸上的紧张情绪稍稍缓解了一些。但当他注意到江挽情脸上那抹疏离的神情时,心里还是不由一紧。“挽情,我不是怀疑你,我只是……”他欲言又止。江挽情摇了摇头:“没关系,你的担心很正常。我们进去吧。”一个小时后,江挽情钻进被窝刚躺好。身边的江熠恺就翻过身压在她身上,声音低沉地说道。“挽情,我想要你。”

21   话音刚落,他便俯下身准备亲吻江挽情。  江挽情猝不及防,条件反射般地偏过头:“熠恺,别这样……”   江熠恺的动作停在距离她脸颊一寸之处,眼中的光芒骤然黯淡,声音低哑地问道:  “为什么?我们不是夫妻吗?”   “当初我们说好了,结婚只是为了孩子。如果你……我们可以再商量……嗯。”   她的话未说完,就被江熠恺捂住了嘴。  “挽情,别再说了。”   因为他清楚,一旦越界,江挽情就会提出离婚。  他们已经相处了六年,江熠恺早已深深爱上了她。  然而他也明白,她的心里并没有自己的位置。  当初结婚,他不过是借助了孩子的名义才得以如愿。  即便如此,她也只是同意举办婚礼,并没有去领取结婚证。  她从未打算真正安定下来,甚至做好了随时抽身的准备。  她还与他约定,如果将来他遇到想要娶的其他女人,一定要告诉她。  她会毫不犹豫地解除这段婚姻关系。  江熠恺心中涌起一阵苦涩,他望着身下的女子,突然问道:  “挽情,你对我有感觉吗?”   江挽情沉默不语。  江熠恺苦笑一声,翻过身躺回原处,背对着她。  看着他的背影,江挽情内心也泛起愧疚之情。  这六年来,江熠恺对她关怀备至,她心存感激。  但她始终只是将他视为亲人。  此刻回想起来,六年前的那个决定,或许是一个错误。  江挽情思绪纷乱,直到后半夜才渐渐沉入梦乡。  ……   接下来的几天,江熠恺处于休假状态,但他总是刻意避开江挽情。  江挽情也没有多说什么,发动机设计图即将完成。  只要画完最后的部分,就可以进入试验阶段。  到时候,她打算找机会和江熠恺好好谈一谈。  这一天,设计图终于全部完成。  江挽情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,还特意去市场买了一些食材回来。  等她回到家时,江熠恺已经先一步到了。  江挽情开口道:“我买了菜回来,今天我们一起吃顿饭,顺便聊聊吧。”   江熠恺点头应允,接过她手中的菜袋。  “你先去洗个澡,剩下的交给我就好。”   看着眼前体贴的江熠恺,江挽情心中顿时涌上强烈的罪恶感。  “熠恺,你不要再对我这么好,你知道我……”   话还未说完,口袋里的摩托罗拉手机突然响起。  江挽情急忙掏出手机,按下接听键。  下一秒,婆婆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:“儿子,媳妇,你们快回来,越越出事了……”   江挽情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差点握不住手机。  江熠恺察觉到异样,立刻上前接过手机,听到那边的话后,心里同样焦急万分:“妈,您别着急,我和挽情马上赶回去。”   挂断电话后,两人迅速收拾行李,径直赶往车站。  与此同时,陆寒清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上二楼,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。  走廊上,他揉了揉眉心,一时没注意到前方,结果撞上了一名抱着厚厚资料的职员。  手里的资料瞬间散落一地。  陆寒清有些抱歉,蹲下身捡起地上的资料:“对不起,是我没注意看路。”   那名职员连忙摆手:“没关系没关系,团长您不用麻烦,我自己来就好……”   说着,赶紧蹲下开始拾掇散落的资料。  陆寒清头痛欲裂,正要起身时,忽然发现地上有一张掉落的资料。  他捡起来一看,上面的名字是江挽情。  本想递给职员,但目光却猛地一顿,视线牢牢锁定在资料右上角的一行字:  婚姻状况:单身。

22 陆寒清停住了脚步。他的目光定格在眼前的画面,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见。他仔细确认了好几秒,直到确信无误,才感受到一股难以抑制的喜悦涌上心头。江挽情的个人资料明确显示她目前单身,这意味着她并未结婚。那么,江熠恺绝不可能是她的丈夫!陆寒清猛地站起身,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楼下。他的心中充满了期待,就像烟花在夜空中绽放般绚烂。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江挽情,问清楚她与江熠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。同时,他也决定将自己的内心世界毫无保留地倾诉出来。尽管她可能会一时难以接受,但陆寒清已经下定决心,再也不会放开她的手。当他赶到机械部办公室时,却发现江挽情并不在场。她的助理于莹告诉他:“江总工程师家里似乎出了点急事,所以临时申请了几天假期,匆忙离开了。” 陆寒清愣了一下,脑海中回忆起刚才看到的资料——江挽情从美国留学归来后一直居住在首都。 难道她是返回首都了吗?是不是那边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,让她不得不放下工作连夜赶回去?这应该不是工作上的问题吧,她在那边也没有其他亲人,那是否与……江熠恺有关? 带着疑问,陆寒清转身前往飞行基地,结果发现江熠恺同样请了假。这一情况让他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,开始担心江挽情究竟遇到了什么麻烦。经过一天一夜的火车旅程,江挽情和江熠恺终于抵达了首都。他们马不停蹄地赶往军区医院。在手术室门口,江挽情看到了大约四五十岁、身材适中的江母正焦急万分地站在那里。她双眼紧盯着手术室的大门,双手紧紧握在一起,显得十分不安。江挽情急忙上前询问:“妈,越越怎么样了?还没出来吗?” 江母的眼睛已经红肿得厉害,她瞥了一眼江挽情,却将手伸向了江熠恺:“昨天越越突然肚子疼得厉害,把我吓坏了,赶紧送到医院,医生说需要做……某种手术,然后就进去了,到现在都没出来。” 听到“手术”两个字,江挽情的心顿时揪成一团,但她努力控制住情绪,没有过分追问江母,只能焦躁不安地守候在急诊室外,等待手术室的门打开。 一旁,江熠恺低声安抚着江母,而他的目光却不时投向手术室的门口。江母偷偷看了江挽情一眼,低声对江熠恺说道:“儿子啊,挽情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把乖孙子带到淮北去啊?要是真这样,我可活不下去了。” 说着,眼泪便止不住地流了下来。江熠恺想起之前因为类似的事情,江挽情有好几天没理睬他。他知道这次她似乎是铁了心要带越越去淮北,但面对自己的母亲,他陷入了两难境地,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,只能尽力安慰母亲。不知过了多久,手术室的门终于缓缓打开。一位医生走了出来,对着离得最近的江挽情说道:“患者可能是误食了某些不洁的食物,导致急性阑尾炎发作,现在已经成功完成手术,只需住院观察几天就可以了。” 江挽情长长地松了一口气,感激地回答道:“谢谢医生。” 病房内,江挽情轻轻抚摸着儿子略显苍白的脸庞,满心都是心疼。她端来热水为儿子擦拭双手,忽然注意到越越微微睁开了眼睛。她连忙凑近,轻声呼唤:“越越……” “妈妈……”越越看到日思夜想的母亲,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。 “宝贝乖,别哭了,以后妈妈再也不离开你了,好不好?” 越越连连点头表示同意。旁边的江母听到这句话,眉头微皱,正准备开口说什么,却被江熠恺眼疾手快地拉出了病房。江挽情对此毫不在意,因为她早已打定主意,这次一定要把越越带走。一周之后,在首都火车站。江母紧紧抱着越越,怎么也不愿松手:“奶奶的乖孙儿啊,去了淮北那么远的地方,奶奶想见你就见不到喽。” 越越非常懂事地摸了摸江母的脸,稚嫩地说道:“奶奶,如果想越越了,可以来看越越呀……越越也会想奶奶的。” 说完,他还亲昵地在江母脸上亲了一口。江母顿时笑得合不拢嘴,觉得儿子的话没错。如果真的强行阻止孙子去淮北,虽然每天都能见到他,但他肯定会觉得自己不让妈妈和孩子在一起,反而会破坏她与孙子之间的感情。现在好了,只要想念孩子,完全可以去淮北探望他们。如此一想,江母心中的那点纠结也渐渐消散了。江挽情和江熠恺带着孩子与江母告别,登上了开往淮北的火车。一天一夜之后。陆寒清早早地等候在火车站出口,他已经得知江挽情今天会回来。这一周的时间对他来说犹如煎熬,度日如年。他渴望尽早见到她。从首都开往淮北的火车到站了,陆寒清四处张望,心里莫名有些紧张。突然,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,他精神一振,正准备上前迎接。然而,他很快注意到,那个身影背后跑出一个三、四岁的小男孩,大声喊道:“妈妈……” 江挽情回头牵住小男孩的手,而下一瞬间,小男孩又转头看向江熠恺,欢快地叫了一声:“爸爸……”

23 陆寒清仿佛被一记重锤击中,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。他僵硬地站在那里,目光定格在眼前的一家三口上,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般难以喘息。周围的声音渐渐模糊,只剩下自己心跳的回响,恍惚间,整个火车站似乎只剩下他一个人。江挽情……竟然有了孩子?这怎么可能?她怎么会有一个孩子? 江挽情一抬头便看见了陆寒清,内心猛地一震,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东西。“妈妈……手疼。”越越皱着小脸,带着哭腔抬起头看向母亲。 江挽情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,连忙松开手,满是歉意地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:“对不起啊宝贝,妈妈刚才走神了。” 江熠恺瞥了一眼陆寒清的表情,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,随后伸手将越越抱了起来。“来,让爸爸抱一会儿。” 越越欢快地搂住父亲的脖子,眼睛亮晶晶的,显得格外可爱。江熠恺迈步向前,主动走到陆寒清面前,语气平和地说道:“团长今天特意来接我们?” 这时,陆寒清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。他的脸色惨白,视线先落在江熠恺身上,然后缓缓移向对方怀里的小男孩。两人四目相对,那张稚嫩的小脸让陆寒清心头猛然一颤——这孩子确实太像江挽情了。 短短几秒之间,他经历了从希望到绝望的巨大落差,那种撕裂般的痛苦让他几乎窒息。“叔叔好,我叫江子越。” 越越忽然开口,声音脆生生的,充满童真。这是他妈妈教导过的礼仪,要对陌生人有礼貌。陆寒清愣了一下,没想到这个孩子会主动跟他说话。他低头注视着那双纯净无瑕的眼睛,心中莫名涌上一股柔软的情绪:“你好,小朋友。” 此时,江挽情与江熠恺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。因为孩子的存在,他们最终还是坐上了陆寒清的吉普车。车内一片寂静,只有引擎声低沉地响起。越越却完全不受气氛影响,坐在座位上四处张望,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。忽然,他转头问陆寒清:“叔叔也是飞行员吗?跟爸爸一样?” 陆寒清从后视镜里看了过去,听到“爸爸”这个词时,心口再次剧烈绞痛。 正准备回答,却被后排的江熠恺抢先一步打断。他轻轻拍了拍越越的肩膀:“叔叔是爸爸的上级领导。” 越越眨巴着眼睛,若有所思地点点头:“哦,就像周叔叔那样吗?” 他口中的“周叔叔”,是江熠恺所在飞行团的大队长,也是他最敬佩的人之一。 “比周叔叔还要厉害得多。”江熠恺笑着补充道。 “哇……叔叔真厉害!”越越认真地看着陆寒清的后脑勺,由衷地赞叹了一句。 这一句话让车内的气氛稍稍缓解了一些,三个人都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。陆寒清通过后视镜偷偷观察着后座的一家人,尤其是江挽情脸上的温柔笑容。这一刻,他突然明白了许多事情。曾经,他以为只要不是自己,就无法接受任何人让江挽情幸福。但现在,看着她拥有这样一个聪明可爱的儿子,还有对她关怀备至的丈夫,他终于能够释然。尽管心底某个地方似乎永远缺失了一块,但他知道,这就是属于他们的结局。江家大院门口,陆寒清停下车,看着江熠恺抱着越越下了车,江挽情也跟着走了下来。就在她即将离开的时候,陆寒清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。“挽情,其实我今天出现在车站,是因为翻阅了你的档案,还以为看到了一线曙光,觉得或许还有机会。” 江挽情微微一怔,偏过头看向他,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“可现在看到……这个孩子,他跟你长得实在太像了,我才意识到,原来一切都只是我的幻想罢了。” 陆寒清深吸了一口气,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下来:“挽情,祝你幸福……再见。”

24 江挽情清楚陆寒清那句“再见”背后的深意。 她沉默了许久,才轻轻吐出两个字:“……谢谢。” 随后,她下车走向江熠恺父子,再没有回头望一眼。陆寒清注视着这一幕,眼眶竟不自觉地湿润了。他连忙抬起头,试图掩饰这份情绪。曾经,无论遭受多严重的伤痛,哪怕在生死边缘挣扎无数次,他的眼中也从未泛起过波澜。然而此刻,他的眼眶却轻易被泪水浸润,那颗如钢铁般坚硬的心仿佛瞬间崩塌成碎片。没过多久,陆寒清的车便驶离了这里。江挽情望着吉普车消失的方向,心中五味杂陈。走进院子后,江子越看到那些不同于首都四合院风格的红砖瓦房,兴奋不已。“妈妈,你的家好漂亮,而且特别大!” 江挽情微微一笑,柔声纠正道:“越越,这里也是你的家呀,以后你会一直和妈妈住在这里,开心吗?” “嗯!很开心……还有爸爸。”江子越补充了一句,把江熠恺也算上了。 江挽情点头回应:“对,还有爸爸。” 一旁的江熠恺听着母子俩的对话,脸上满是温柔的表情。突然间,江挽情想起了什么,蹲下身子看着儿子问道:“越越,明天妈妈带你去见一个对妈妈非常重要的人,好不好?” “嗯……是太外公吗?”江子越脱口而出。 江挽情愣了一下,没想到自己之前随口提过的称呼,孩子竟然还记得。她笑着点头:“没错,就是太外公,他还没见过你呢。” 整个过程中,江挽情始终没有提及严屹凯的名字,这让严屹凯心里沉甸甸的。尽管感到一丝苦涩,但他依然不愿放弃。于是试探性地开口:“挽情,我也是越越的爸爸,我能一起去吗?” 江挽情转头看向江熠恺,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,仿佛在问:你怎么会这么问?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?“当然可以。”她简短地回答。 听到这句话,江熠恺内心一阵欣喜。他知道太姥爷对于江挽情而言意义非凡,如今能带他一同前往,是否意味着自己在她心中仍占有一席之地?“妈妈,越越有点困了。”江子越揉了揉眼睛说道。 江挽情将儿子抱起来,缓缓走上二楼:“越越乖,睡吧,妈妈抱你去床上休息。” 等把江子越安置在床上时,他已经进入了梦乡。江挽情看着熟睡的儿子,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,看来今天确实把他累坏了。她俯身轻吻了他的额头,然后悄悄离开了房间。第二天清晨。江挽情带着江子越和江熠恺来到了墓地。站在三座并排而立的墓碑前,她放下手中的篮子,单膝跪地,从篮子里取出纸钱,用打火机点燃,一边烧一边低声诉说。“外公、爸爸妈妈,我来看你们了,还带来了两个人。” 见江挽情跪下,江熠恺也随之效仿,跪在一旁。而小江子越则好奇地看看爸爸,又看看妈妈,最后也学着他们的样子跪了下来。“这是越越。”江挽情将江子越搂进怀里,目光落在墓碑上,“我的孩子。” 接着,她指着墓碑,从左至右为江子越一一介绍:“这是太外公,这是外公,这是外婆。” 江子越认真地跟着叫了一声:“太外公、外公、外婆,我是越越。” 江挽情摸了摸他的头,眼角有些湿润。“外公、爸爸妈妈,请放心,我们一定会过得很好。” 说完,她忽然转向身边的江熠恺,继续说道:“这六年来,熠恺给了我很多帮助,我很感激他……” 听到这里,江熠恺的眼神黯淡了几分。原本以为江挽情愿意带他来拜见长辈,说明已经认可了他的身份。可事实上,她仅仅提到了他对她的帮助,却只字未提他们之间的婚姻关系。这一刻,江熠恺的心里充满了说不出的苦涩与失落。

25 夜晚。江挽情哄越越入睡后,发现江熠恺仍未归家。白天从墓园回来时,他便以有事为由匆匆离开。江挽情明白,他对她在墓园里没有向长辈们坦白两人关系一事心存芥蒂。原本她早想与他沟通,但因越越生病而耽搁至今。今晚,正好借此机会好好谈谈。于是,她并未就寝,而是坐在一楼的沙发上等待江熠恺归来。与此同时。江熠恺走出飞行基地,却突然对回家感到犹豫。想到江挽情似乎对自己毫无感情,他的内心如同被针刺般疼痛。正当他踌躇之际,忽然看见陆寒清走出来。他上前问道:“团长,您之前说想找我聊聊,现在还方便吗?” 陆寒清闻言一怔,察觉到江熠恺情绪低落的模样。他心中虽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再干涉江挽情的事情,但嘴巴却不受控制地回应道:“走吧。” 陆寒清苦笑一声。两人找了一间小饭馆坐下,桌上摆着酒。江熠恺率先打开酒瓶,先给陆寒清斟满一杯,接着又为自己倒上。他端起酒杯说道:“来,团长,我敬您一杯。” 话音刚落,他便仰头将酒一饮而尽。然而,仅仅一杯下肚,他的身体便开始摇晃。原来,江熠恺并不擅长饮酒。看着满脸通红的江熠恺,陆寒清不禁头疼起来。他站起身道:“走吧,我送你回去。” “我不想回去……”江熠恺趴在桌上喃喃道。 陆寒清明知不该多问,却还是忍不住开口:“你和挽情之间……” “她不喜欢我。”江熠恺苦涩地回答。 陆寒清愣了一下,心中竟莫名升起一丝可耻的愉悦。他努力压下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。依他对江挽情的了解,若她不看重江熠恺,绝不会与他结婚,更不会生下孩子。可江熠恺却说江挽情不喜欢他。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?陆寒清正准备追问,江熠恺忽然抬起头看向他:“我告诉你,即便如此,挽情也是我的,你别跟我争。” 陆寒清胸口一紧,眼眸黯淡下来。“放心吧,无论如何,你们之间有个孩子,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。” 江熠恺听到提到孩子时,喃喃道:“是啊,我们有个孩子,可是……” 声音逐渐低下去,陆寒清没听清楚,下意识反问:“什么?” 然而,江熠恺却突然清醒过来。他看着眼前一脸疑惑的陆寒清,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。还好…… 他站起身道:“我要回去了。” 陆寒清也跟着站起来:“我送你吧。” 来到江家大院门口,陆寒清下车扶住江熠恺的手臂。“我扶你进去吧。” 他心里清楚,这只是个借口,实际上他是想见江挽情而已。江熠恺虽明白,却未多言。江挽情听到门口的动静后,急忙上前开门。看到陆寒清和江熠恺站在门外,她感到十分惊讶,走近时闻到了江熠恺身上的酒气。“你喝酒了?”江挽情伸手扶住他的另一侧手臂。 “就喝了一杯。”江熠恺竖起一根手指。 江挽情无奈,转头对陆寒清说道:“谢谢你送他回来,时间不早了,你先回去吧。” 说着便搀扶着江熠恺往屋里走去。陆寒清望着两人相扶离去的背影,心中满是失落。但他也找不到留下的理由,只得转身离开。江挽情打算把江熠恺扶到二楼房间去休息,经过沙发时,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。两人失去平衡,直接摔向沙发。江挽情跌在了江熠恺身上。她试图起身,却被江熠恺一把搂住腰。他睁开迷蒙的双眼,与江挽情清澈的目光相对,轻声问道:“挽情,你喜欢我,好不好?”

26 江挽情轻轻伏在江熠恺胸前,凝视着他深邃的眼眸。她从中捕捉到了一丝脆弱与不安,心中顿时泛起柔软的涟漪。指尖轻柔地滑过江熠恺的鬓角,她低声说道:“或许……我们可以试着重新开始。” 江熠恺眼中闪过一抹疑惑,紧接着他猛然睁大双眼,声音竟有些颤抖。“你……你刚刚说什么?” 然而江挽情却不愿再多言,努力从他身上挣脱下来。“既然你现在清醒了,就该回房间休息了吧。” 话音刚落,她便转身准备迈向二楼。可还没迈出几步,就被江熠恺一把拉住。他的声音温柔至极,在江挽情耳边萦绕,“我听得很清楚,你说愿意和我尝试一次,挽情,你是真的决定重新接纳我了吗?” 江挽情抬起头,目光久久停留于他的脸庞,最终缓缓点了点头。江熠恺满心欢喜,将她一把抱起,忍不住笑出了声。这份喜悦也感染了江挽情,她的嘴角微微扬起,露出浅浅的笑容。片刻后,她轻轻拍了拍江熠恺的手臂,“好了,快放我下来吧,别把越越吵醒了。” 江熠恺脸上的笑容始终未曾消散,小心翼翼地松开手,改为牵起她的手。“那我们一起去休息吧。” 两人携手走向楼上。这一夜,注定有人欢欣,也有人忧愁。---第二天清晨,天刚蒙蒙亮。“歼8Ⅱ新机型即将试飞,接下来几天我要进行封闭式训练,这段时间只能麻烦你单独照顾越越了。” 江熠恺一边穿戴整齐,一边向江挽情交代着。“没关系,你安心去做你的事吧。” 江挽情坐在梳妆台前,同样在整理自己的仪容。江熠恺来到她身后,透过镜子注视着她的面容,轻笑着说道:“那就辛苦你了。” 江挽情转头对他一笑,“走吧。” 待江熠恺离开家门后,江挽情才缓步走到床边,俯身看向仍在熟睡中的江子越。“越越,起床啦,宝贝……” 在她温柔的呼唤下,江子越慢慢睁开朦胧的双眼。他揉了揉眼睛,迷迷糊糊地唤道:“妈妈……” “宝贝快起来,等下去妈妈工作的地方好不好?” 江子越连忙点头,迅速爬了起来。不久之后,母子俩吃过早餐,便一同前往机械部。抵达办公室后,江挽情对江子越说:“越越,妈妈要开始工作了,你可以自己在这里玩一会儿吗?” “好,妈妈,不用管我,我可以自己玩。”江子越自信地点点头,随后又问道,“妈妈,我可以出去外面吗?” 江挽情思索片刻,最终点头答应,但不忘叮嘱道:“你可以出去,不过不能跑太远,一定要让妈妈随时能找到你,明白了吗?” 江子越郑重其事地点头,“知道了,谢谢妈妈。” 见此,江挽情便不再多言,低头投入到工作中。新机型即将试飞,发动机部分必须精益求精,确保万无一失。就在此时,于莹推门而入,一眼便看见角落里独自玩耍的小男孩。她愣了一下,随即望向埋头工作的江挽情,然后走近江子越身旁蹲下身来。江子越察觉到身边多了个人,抬头问道:“阿姨,您是在找越越吗?” “你就是越越?”于莹第一眼便喜欢上了这个懂事的孩子,微笑着反问。 “是的。”江子越点头回应。 “你怎么会在这儿呢?那位江总工程师和你是什么关系呀?”于莹继续追问。 江子越听后满脸疑惑,显然不明白对方口中的“江总工程师”是谁。 不过对于第一个问题,他倒是能够回答得清清楚楚:“我是跟着妈妈来的。” 听到这话,于莹瞬间明白了,原来这个小男孩正是江挽情的儿子。她心中不禁惊讶万分。最近厂里一直有传言,说江挽情和江熠恺其实并未真正结婚。虽然她本人并不完全相信,但周围人说得绘声绘色,让她也不免动摇过。如今看来,这些谣言不攻自破——他们不仅早已成婚,甚至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。

27   "那越越接着玩,阿姨不打扰你了。" 于莹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,然后站起身来。   江子越看了看她,又望向自己的妈妈,最后将目光落在没有完全关上的门口。  他犹豫了一下,随后站起来跑了出去。  在机械部门口的空旷处,他独自一人用石子在地上搭建着“房子”,玩得兴致勃勃、满头大汗。   陆寒清正好从机械部门口经过,突然注意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那里蹦蹦跳跳地玩耍。  他停下脚步,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好奇,脚步不由自主地朝那个孩子走去。  江子越正玩得开心时,忽然发现有人挡住了阳光。  他抬起头,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,立刻兴奋地喊道:"叔叔……"   陆寒清微微点头回应:"嗯,你怎么会一个人待在这里?"   "我妈妈在里面工作,我就在外面玩啊。" 江子越看着陆寒清,脸上洋溢着喜悦,显然很喜欢这位叔叔。   "叔叔,你是来找我妈妈的吗?" 江子越好奇地问。   "不是,……我只是刚好路过。" 陆寒清随口回答,但内心却有些挣扎——明明飞行基地距离这里很远,为什么他会特意绕路到这里?   其实,他心里一直希望能遇见江挽情,哪怕只是匆匆说几句话也好。  今天早上,他见到江熠恺一扫昨日的失落,整个人神采飞扬,他就已经猜到他们一定和好了。  这一念头让陆寒清的心里泛起阵阵苦涩。  由于机械部门口正对着大街,此刻街边有小贩高声吆喝:"香喷喷的烙饼,快来买呀!"   伴随着叫卖声,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香味。  江子越被这声音吸引,肚子也适时地响了起来。  他红着脸,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小肚子,同时偷偷咽了咽口水,显得既害羞又可爱。  陆寒清自然听到了那阵腹鸣声,看着眼前这个天真无邪的孩子,忍不住笑出声来。  他蹲下身子,与江子越平视:"想吃吗?"   江子越思索片刻,终究没能抵挡住美食的诱惑,用力地点了点头:"嗯嗯!"   陆寒清唇角微扬,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,然后一把将他抱了起来。  "叔叔给你买去。"   话音未落,江子越却拉住了他的衣领,低声说道:"叔叔,我妈妈说过,不能让我随便乱跑,她找不到我会担心的。"   陆寒清望着如此懂事的孩子,心头顿时柔软下来,连语气都变得格外温和:"没关系,我们只出去一小会儿,等会儿我一定会告诉你的妈妈,好不好?"   听到这样的保证,江子越终于放下心来,紧紧抱住陆寒清的脖子,笑嘻嘻地点头:"好呀,叔叔,那我们现在就走吧,我真的特别想吃!"   陆寒清忍不住再次笑了起来,一边抱着江子越,一边用手指轻轻刮了刮他的鼻尖:"真是个小馋猫……"   江子越听了这话,有点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身子,脸颊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,带着几分羞涩的笑容。  陆寒清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,忽然觉得他与江挽情是那么相似,尤其是这种害羞的模样,简直如出一辙。  这一刻,他不禁回忆起第一次见到江挽情的情景。  当时他是飞机演练的总指挥官,神情严肃地指导着飞行员的操作。  演练结束后,当他走下指挥台时,意外与一双明亮的眼睛相遇。  那双眼睛里闪烁着惊喜与敬仰,可当两人四目相对时,她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,害羞得低下了头,再也不敢直视他。  后来,每当江指挥官提起这件事,陆寒清脑海中浮现的总是她那时腼腆的模样。  于是,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桩婚事。  然而婚后,因为种种原因,两人渐行渐远,最终分道扬镳。  或许,早在初见之时,他的心里就已经有了她的影子,却还是遗憾地错过了彼此。  陆寒清的心仿佛被撕裂一般,疼得他身体微微颤抖。  如今,看着与江挽情几乎一模一样的江子越,他满心都是懊悔与自责。

28 “叔叔,你为什么停下来不走了?”江子越满是疑惑地注视着陆寒清的脸色。 他还伸手轻轻摸了摸陆寒清的脸颊,小声嘀咕道:“难道是生病了,所以走不动路了吗?” 正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,江子越便打算从陆寒清怀里下来,自己走路,不再让他抱着。陆寒清回过神来,察觉到小家伙正试图往下滑。他急忙重新将孩子稳稳抱好,放到更舒适的位置:“小家伙,你乱动什么啊?” 江子越眨巴着明亮的眼睛,认真说道:“叔叔生病了,越越可以自己走。” 陆寒清愣了一下:“叔叔没生病,你怎么会这么想?” “上次我生病的时候也是走不动路,把奶奶都吓哭了,所以我觉得叔叔一定是生病了才走不动。” “越越真乖,叔叔没事的,咱们这就去给你买好吃的。” 说着,陆寒清便抱着江子越朝着大门口走去。外面的大街上此刻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摊位,吃的、玩的琳琅满目,应有尽有。江子越看到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。陆寒清抱着他先来到之前卖烙饼的地方,对老板说道:“给我拿个烙饼。” “好嘞。” 商贩赶忙拿出一个纸袋,小心翼翼地将烙饼装进去,递给了陆寒清。他瞥见陆寒清怀里的小孩,随口夸赞道:“这小娃长得真俊,很像他爸爸。” 陆寒清微微一怔,随即开口纠正道:“您说错了,他不是我的孩子。” 说完,付完钱后,他便抱着孩子离开了。那名商贩老板听后有些惊讶,这一大一小明明脸型极为相似,怎么就不是父子呢?陆寒清却并未在意商贩的话,他拿着烙饼送到江子越嘴边。“吃吧,小心别烫着。” 江子越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,然后开心地说:“好吃,叔叔你也尝尝。” 说完,他也模仿着陆寒清的样子,把饼推到对方嘴边。陆寒清本想拒绝,但看到孩子充满期待的眼神,还是张口咬了一小口。“叔叔,是不是特别好吃?” “嗯。”陆寒清看着孩子晶莹剔透的眼睛,点了点头。 之后,江子越玩得忘乎所以,几乎对每个摊位都充满了兴趣,都想过去瞧一瞧。陆寒清也由着他性子,陪着孩子把整条街的小摊全都逛了一遍。等结束时,两人手上已经提满了各种吃的和玩的东西。这时,陆寒清才突然想起,他带着江子越出来好像并没有告诉江挽情。他们已经在外面待了好几个小时,她肯定着急坏了。于是他赶紧抱着江子越往机械部赶去。再说江挽情这边,在陆寒清带走江子越没多久。江挽情便发现儿子已经不在房间里了,起初她并不担心。因为她深知,越越一向是个听话的孩子,不会轻易离开房间的。然而等到她完成工作后,依然没有看见越越回来,这才出门寻找。可她里里外外找了个遍,始终没有找到那个小小的身影。江挽情心里顿时咯噔一下,彻底慌了神。她开始四处搜寻,结果整个机械部的人都知道了江总工程师有个儿子,如今孩子却不见了踪影。于是大家都纷纷帮忙一起寻找。就在江挽情快要崩溃,准备报警的时候,忽然听到了儿子欢快的声音。“叔叔,越越今天特别开心,谢谢叔叔。” 她转头一看,正好看到陆寒清抱着儿子走了进来。他看着江挽情,脸上写满了歉意:“对不起,我……” 江挽情却直接冲上前,一把将江子越从陆寒清怀里抢了过来。她满脸都是担忧与害怕:“越越,你去哪儿了?为什么不跟妈妈说一声?你知道妈妈有多担心吗?” 此时,江子越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忘记告诉妈妈他和叔叔出去的事情。他连忙道歉:“对不起呀,妈妈,我忘记了。” 陆寒清也趁机插话道:“是我的错,我带越越出去玩,却没有告诉你,让你担心了。” 然而江挽情却根本不理睬他,生怕自己忍不住开口责骂他。

29  江挽情深吸一口气,对着周围那些一直注视着她的人说道:“真是不好意思,耽误大家的时间了,其实没什么大事,大家可以下班了。”  话音刚落,她便抱着儿子离开了机械部。  陆寒清稍作停顿,随后也跟在她的身后走了出去。 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道:“……我送你们回去吧。”  然而江挽情连看都没看他一眼。  陆寒清心里明白是自己先做错了事,只能默默地跟在她身后。  江子越看着生气的妈妈,也不敢多说什么。  江挽情越想越觉得气愤,脚步也随之加快,因为抱着孩子,她无法看清脚下的路。  一不小心踩进了路面的缝隙中,身体猛地一歪,瞬间失去了平衡。  江挽情心中一紧,下意识地将儿子抱得更紧了一些。  而落在后面的陆寒清目睹这一幕,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  他快步上前,一只手稳稳地抓住江挽情的手臂,帮助她恢复平衡。  另一只手迅速从她怀里接过孩子,紧紧地搂在自己的臂弯里。  等江挽情回过神来,发现自己已经站稳了,而孩子也被陆寒清安全地抱在怀里。  这才让她的紧张情绪稍稍缓解了一些。  可当她看向陆寒清时,又想到他未经自己同意就抱走自己的儿子,顿时怒火重燃。  她想要把儿子接过来自己抱,却被陆寒清故意避开。  “你也抱了一路了,让我来吧。”  “不用,谁知道你会把我儿子带到哪里去?”江挽情赌气似的说道。  “今天的事情是我的错,以后我一定不会再犯了,你就别生气了,好不好?”  陆寒清低声哄着江挽情。  尽管她对自己态度冷淡,甚至有些生气,但陆寒清却莫名感到高兴,因为她不再像之前那样对他冷若冰霜,拒人于千里之外。  江挽情渐渐平复了自己的心情,但对陆寒清突然抱走越越的行为仍然感到疑惑。  他为什么要背着自己就抱走儿子?  难道他……  江挽情心中一惊,试探性地问道:“你今天抱走越越,到底想干什么?”  陆寒清听后有些困惑,他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,她为何要这样问?  仿佛他抱走越越背后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。  “妈妈,是我让叔叔带我去买烙饼的,而且叔叔还给我买了好多玩具呢,妈妈不要怪叔叔好不好?”  江挽情闻言愣住了,这才注意到陆寒清手上提着一个大大的塑料袋,里面装满了儿童玩具和零食。  她顿时觉得自己刚才想多了,脸上不禁泛起一丝红晕。  希望陆寒清没有发现自己的疑虑……  三人说话间,已经来到了江家大院门口。  陆寒清准备把孩子放下来,却被他紧紧抱住脖子不肯松手。  “叔叔今天请越越吃了好吃的,还给越越买了好多东西,越越也想请叔叔到家里玩,好不好?”  江子越一脸期待地看着陆寒清。  陆寒清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邀请,内心仿佛被泡在温水里,柔软得不可思议。  但他也不敢轻易答应孩子的请求,于是将目光投向江挽情寻求意见。  江子越同样看向妈妈,开口问道:“妈妈,可以吗?”  江挽情不忍心拒绝儿子的要求,于是轻轻点了点头。  “谢谢妈妈。”江子越高兴地大叫起来。  然后迫不及待地催促陆寒清:“叔叔,快进来吧,我们之前买的玩具一起玩,好不好?”  “好。”陆寒清宠溺地笑了笑,率先走进了院子。  江挽情站在后面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人,心中五味杂陈。  她实在没想到,越越竟然会如此喜欢陆寒清。

30晚餐时,陆寒清被邀请一同进餐。餐桌旁坐着三个人,江熠恺因特训尚未归来。陆寒清望着身旁的一对母子,目光落在桌上六年未曾品尝过的、由江挽情亲手烹制的菜肴上。他的笑容里满是满足,心中不禁希望时间能够放慢脚步。甚至他幻想如果这一刻能永恒停驻,那该多好。陆寒清习惯性地将自己不吃的芫荽挑出来,一旁的越越看见了,忽然开口说道,“叔叔你也和我一样不吃芫荽吗?”这句话让餐桌上的两位大人都吃了一惊。陆寒清这才注意到越越碗边也堆着一堆挑出来的芫荽。他突然回忆起街边商贩曾提到的话,于是仔细端详起越越来。越看越觉得心惊,越看越觉得这孩子与自己颇为相像。脸型相同,鼻子相似,其他特征则极像江挽情,特别是那双眼睛。江挽情紧紧注视着陆寒清的反应,内心忐忑不安,生怕他会察觉到什么。当她看到他转头看向自己时,她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,不能慌张。决不能让他看出破绽。陆寒清凝视着江挽情许久,而江挽情也平静地与他对视。“你这样盯着我看做什么?”陆寒清沉默半晌才移开视线,笑着摇头:“没什么。”心中却在想,刚才江挽情的表现十分反常,以往他盯着她看时,她通常不予理会。可刚才她却与他对视了那么久,显然是为了向他表明自己的镇定。实际上这是最不正常的表现。难道……陆寒清心中一震,为自己的猜测感到烦躁不已。饭后,陆寒清还想向越越询问些什么,以验证自己的猜想。就在此时,江挽情说:“时候不早了,你该回去了。”陆寒清本想说什么,最终还是没开口,只是与越越告别,并答应他下次再来玩后便离开了。……接下来的几天,江挽情、陆寒清和江熠恺都忙得不可开交,都在为即将到来的飞机试飞做准备。越越一直跟着江挽情待在机械部。他玩着陆寒清给他买的玩具,丝毫不觉得无聊。在飞机试飞前一天。江熠恺放假一天,他刚走出飞行基地,前往机械部寻找江挽情母子。还没走到门口,就远远看见角落里有几个人正在议论纷纷。“真的那么像吗?我觉得还行啊。”“那是你没仔细瞧,那一大一小的脸型简直一模一样……”开始时江熠恺并未太在意,直到听到有人说,“那个小孩该不会真是陆团长的孩子吧?江总工程师六年前跟他结过婚,孩子的年龄也能对得上。”江熠恺顿时惊讶不已,他们居然在谈论江挽情和陆寒清。他听后心里顿感不适。他想着江挽情好不容易答应和自己重新开始,可不想再出现任何岔子。不管越越是誰的孩子,在他心里,他永远是越越的父亲。正当江熠恺准备上前制止她们的闲言碎语时,又听见她们说道,“依我看,他们不仅六年前有过牵连,现在也不清白,那天深夜我都亲眼看见陆团长从江挽情家走出来呢。”这话传入江熠恺耳中,让他心里微微一沉。然而,他依然信任江挽情。她不是那种人。不过对于诋毁江挽情名声的人,他绝不轻饶。江熠恺正打算开口时,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,“你们所说的陆团长是谁?跟我儿媳妇有什么关系?”

31  江熠恺正准备继续整理文件,却突然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。  他转身一看,发现是一位背着巨大行李袋的中年妇女站在那里。  “妈,你怎么突然来了?也不提前打个招呼。”  他赶紧迎上前去,将她背上的沉重行李接了过来。  而刚才还在窃窃私语的邻居们听到江母的声音后,意识到自己的议论被当事人听到了,一个个都羞愧得低下了头。  这时,江熠恺严肃地对她们说道:“越越确实是我和挽情的孩子,请不要再胡乱猜测了。”  “对不起,真的对不起,以后我们一定不会再说了。”  那些人满脸通红地道歉,随后灰溜溜地离开了。  “刚才他们都在说什么?什么陆团长又是怎么回事?”江母看着儿子,眉头微微皱起。  “没什么大事,就是有些人嫉妒挽情比我强罢了。”江熠恺笑着安慰母亲,试图缓解她的不安。  江母还想追问几句,但就在此时,不远处传来了孙子那欢快又响亮的呼喊声。  “奶奶!”  江母瞬间露出了慈爱的笑容,连忙朝声音的方向望去。  只见江子越飞快地跑了过来,拉着她的手,仰着小脸蛋说道:  “奶奶,我好想你呀。”  “哎呀,奶奶也想我的乖孙子呢。”江母说着,忍不住把孩子抱了起来。  “看来我家孙子又长胖了,奶奶现在都快抱不动啦。”她一边说,一边试着掂了掂怀里的重量。  这时,江挽情也从屋内走了出来,看到江母出现在这里,她也是吃了一惊。  随即她走上前开口道:“妈,您怎么突然来了?这一路肯定很累吧,咱们赶紧回家休息吧。”  江母看到江挽情,心里不禁想起了刚才听到的闲言碎语,有些不悦。但她看到怀中的孙子,决定等会儿再单独问问清楚。  “不用管我,我还抱得动呢,咱们走吧。”  江母说完,便抱着江子越率先往门外走去。  江挽情和江熠恺跟在后面,两人互相对视一眼,却没有多说什么。  夜晚,江家大院,江母的房间。  江子越已经睡熟了,江母看着正在帮她整理床铺的江挽情,终于开口。  “挽情啊,这次我没提前通知你们就跑来淮北,你不会觉得烦吧?”  “怎么会呢?”江挽情已经收拾好了床铺,转过身看向江母,“您能来,我很高兴。”  “嗯,那就好。对了,今天我来的时候,好像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你,你……”  话还没说完,隔壁房间就传来了江熠恺的声音。  “挽情,你过来一下,帮我找样东西。”  江母只好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,对江挽情说道:“你去忙吧……”  江挽情点点头:“妈,那您早点休息。”  说完,她便离开了房间。  其实,江熠恺是故意把江挽情叫过来的。  等江挽情问要找什么东西时,江熠恺把她拉到床边坐下,低声将自己的顾虑告诉了她。  “我和他已经没有瓜葛了,虽然现在我们是同事,在同一个军区工作,经常碰面也是正常的。上次他是在家里吃饭,……而且越越很喜欢他。”  听完这些话,江熠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。  尽管两人从未正式谈论过关于越越的真实身份,但他心里早已明镜似的清楚。  “关于越越的事情,我不在意,但妈那边还是需要好好解释一下……”  话未说完,门口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动。  江熠恺立刻闭口,与江挽情交换了一个眼神。  他轻轻摇了摇头,然后站起身,打开了房门。  果然,江母正站在门外,偷听他们的对话。 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:“妈……”  江挽情的脸色也略显不悦,但并没有多说什么。  江熠恺扶着江母回到了她的房间。  他知道母亲的性格,如果不让她弄明白事情的真相,她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。  “您有什么想问的,就直接问我吧,我会告诉您的。”

32 江母此次突然抵达淮北,源于她在首都偶然听到邻居的闲言碎语。说她的孙子和儿子长得一点都不像。刚开始听到这话时,江母只觉得荒唐可笑。然而到了夜晚,那些话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。她仔细回忆起孙子和儿子的模样,越想越觉得不对劲。孙子确实更像妈妈,但作为爸爸的江熠恺,按常理不该完全没有相似之处。这种疑虑让她愈发不安,于是第二天便匆忙收拾行李赶往淮北。此刻,她直视着眼前的儿子,问出了心中最想知道的答案。“越越真的是我的乖孙子吗?” 江熠恺完全没料到母亲会提出这样的问题,顿时愣住了。片刻后才回过神来:“妈,您在说什么呢?越越当然一直是您的孙子。” 看着江母紧锁的眉头仍未舒展,江熠恺的心微微下沉。显然,是有人在背后挑拨离间。这也解释了为何母亲会突然造访淮北,即便想念孙子,也不会毫无预兆地赶来。“妈,您怎么能不相信我呢?越越永远都是您的孙子。” 江熠恺如此安慰着母亲,心里却暗自盘算,等他与江挽情真正走到一起时,他们肯定会有自己的孩子。到那时,母亲就不会再对越越的事情过分关注了。一家五口甚至更多的人,定能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。江熠恺已经开始憧憬美好的未来。然而,意外总是在人们最放松的时候悄然而至。第二天便是歼8Ⅱ新型战机的试飞日。 这次的试飞员正是江熠恺本人。江母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,但江熠恺并未多做解释。她以为这次试飞与在首都时并无二致。江熠恺和江挽情都没有向她提及其中的风险,只是嘱咐她照顾好越越,等待他们归来。飞机坪上,空军军区的所有领导均已到场。江挽情站在一旁,目光紧紧锁定不远处穿着飞行服、戴着头盔的江熠恺。她的心情无比紧张,试飞是一项极其危险的任务。而且这是江熠恺的首次试飞,此刻江挽情的心中充满了忐忑。或许察觉到她的担忧,江熠恺在见过领导之后,径直走向江挽情身旁。两人目光交汇,周围的人都默契地保持安静,未打扰他们。“挽情,别担心,我一定会顺利完成任务的。” 江挽情的眼眶有些湿润,重重地点了点头:“我等你回来。” “好。” 江熠恺露出微笑,转身恢复严肃认真的表情,随即登上战机。随着一声轰鸣,战鹰腾空而起,新型歼8Ⅱ战机冲破云霄,如离弦之箭般跃上万米高空。 江挽情跟随主要领导人,包括陆寒清,一同前往指挥台。实时监测着江熠恺和战机的状态。起初一切顺利,江熠恺熟练地按照指挥台发出的任务指令进行试飞,力求获取最新数据。江挽情默默注视着这一切,没有言语。陆寒清走到她身边,递给她一瓶水,却也未曾开口,两人共同注视着指挥队长不断向空中的江熠恺发出各种指令。江挽情接过水瓶,轻声说了句:“谢谢。” 刚喝了一口,警报声便骤然响起。她猛然抬头,看向指挥队长面前的屏幕。只听江熠恺的声音从通讯设备中传来。“……机械出现故障,我已经……” 话未说完,在场众人便目睹屏幕上战机的尾翼脱落了一块。一旦超出承受极限,整架飞机将瞬间解体,散落于空中。指挥台内所有人面色凝重,眼睁睁看着飞机即将在空中解体。指挥队长迅速下达最后指令:“080号,我命令你立即开启降落伞,准备跳伞!” “……收到。” 江挽情屏住呼吸,死死盯着屏幕。江熠恺背上降落伞,打开机舱门,纵身一跃。紧接着,空中的战机整个翼面全部脱落,零件四散飘落……

33 塔台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沉寂。直到指挥队长指向屏幕上的某个点,说道:“080号应该是在这里降落的,快,派人去搜救。” 话音刚落,陆寒清便转身准备离开:“我去寻找。” 江挽情也急忙跟上,抓住陆寒清的手腕:“我也要去。” 陆寒清皱起眉头:“你留在这里就好,相信我,我一定将他安全带回。” 江挽情从陆寒清的眼神中看到了坚定的决心,她对他充满信任。但她的内心无法平静下来,无所作为地等待让她难以承受,而且回家后面对家中长辈与孩子,她也不知该如何应对。她试图争取机会:“我……” “你在这方面并不专业,去了只会增加我们的负担。我向你保证,无论付出什么代价,我都会把江熠恺带回来。” 陆寒清说完,深深凝视了她一眼,随即转身登上车辆疾驰而去。江挽情只能努力平复内心的焦虑不安,她相信陆寒清能够成功。毕竟,在她刚刚跳伞的同时,飞机几乎立刻解体了。那些散落的部件很可能砸到了他的身体,受伤在所难免。只是不知道具体伤在哪里,严重程度如何。江挽情心急如焚。回到江家大院后,试飞失败的消息早已传遍整个军区,自然也无法瞒过江母。因此,她一进门就看见祖孙二人哭得眼睛红肿。“妈妈……”越越带着哭腔喊道。 江挽情心疼地走上前将他搂入怀中,轻声安抚:“越越乖,不要哭了。” 江母顿时泪如雨下:“我的儿子啊……要是真的出什么事,我可怎么活下去……” 江挽情抱着越越靠近江母:“妈,您别担心,熠恺一定会没事的……” 话还未说完就被江母打断。她对江挽情满是不满,看着她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,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怒火。“不担心?你肯定不担心吧,结婚六年也没见你对我儿子有多好,现在是不是正合你心意了……” 江挽情没料到江母会说出如此伤人的话,心里十分难受。“妈,您怎么能这样说我呢,我当然也在为熠恺担心。” 江母脸色阴沉,还想继续责备时,门口匆匆走进一位身穿军装的人。他看向江挽情开口道:“江同志,我们已经找到了江熠恺同志,他已经被送往医院。” 江挽情听后顿时松了一口气:“太好了,谢谢你,我知道了。” 随后,她立即带着江母和孩子赶往军区医院。此时,江熠恺正在接受手术。三人焦急地在外等候。不久之后,陆寒清也赶到了。江挽情注意到他手臂缠着纱布,不禁皱眉问道:“你的手受伤了?” “没事,只是一些小伤,不影响。” 陆寒清听出了她话语中的淡淡关心,忍不住微微一笑。江挽情怀里的越越睁着红肿的眼睛,仰头问陆寒清:“叔叔,你疼吗?越越可以帮你吹吹。” 陆寒清眼中满是柔情,忍不住用未受伤的手轻轻抚摸孩子的脸庞。一旁的江母看到这一幕,仿佛一家人般和谐的画面,再联想到自己的儿子此刻生死未卜,心中顿时燃起一股无名之火。她上前一步,猛地拉住江挽情的手臂,用力往后一拽。毫无防备的江挽情踉跄了一下,差点摔倒,手中的越越也因此险些摔在地上。幸亏陆寒清反应迅速,及时扶住了越越。不过小孩的小手还是擦到了地面,留下了几道血痕。江子越疼痛难忍,放声大哭起来。

34江挽情被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,赶忙将儿子揽入怀中,小心翼翼地抬起他的小手,在受伤的地方轻轻吹拂。她的眼神满是怜惜:"越越,还疼吗?乖,别哭啦,妈妈带你去处理伤口。"江母也没料到自己的举动会让宝贝孙子受伤,顿时心生愧疚。然而,看着江挽情根本不理她,直接抱着孩子去找护士的身影,让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。那个站在旁边的男子也紧随其后。江母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,手术室的大门忽然打开,一名护士匆匆走了出来。她立刻迎上前问道:"医生,我儿子的情况怎么样了?"护士简短地回答道:"还在抢救,现在急需输血,我去血库拿血,家属请再等等。"话音未落,护士便急急忙忙地跑远了。这一边,江挽情带着越越前往消毒包扎的地方。越越因为疼痛忍不住泪流满面,江挽情心疼得不得了,紧紧抓住他的手腕,不让他挣扎。陆寒清则试图转移孩子的注意力:"越越,长大以后想做什么呀?能告诉叔叔吗?"越越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来,他抬起头看向陆寒清,脱口而出:"要当飞行员,像爸爸一样!" "越越真厉害!等以后叔叔送你一架飞机模型,好不好?"陆寒清竖起了大拇指称赞道。 "好啊好啊,我要飞机模型,我要飞机模型!"越越瞬间兴奋起来,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正在上药这件事。等他回过神来时,护士已经为他处理好了伤口。在返回手术室的路上,越越显得有些疲惫,没过多久就进入了梦乡。陆寒清见江挽情似乎抱不动了,主动伸出手来说:"给我吧,让我来抱。"江挽情连忙摇头拒绝:"你的手也受了伤,怎么能让你抱呢?" "没关系的,我一只手就够了。"陆寒清说完就要接过孩子。可江挽情执意不肯,并且转换了话题:"熠恺,他的伤势……"陆寒清沉默了一会儿,缓缓开口:"我们发现他的时候,全身都是伤痕累累,最严重的是腿部,有飞机零件直接刺进了大腿,可能……"江挽情的心猛地一沉,脚步也随之停了下来。 "你是说,他的腿可能会……" "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,等医生出来再看看具体情况吧。"陆寒清也不愿说得太过绝对,毕竟还有一线希望,只是或许不得不提前结束飞行员的职业生涯。当三人再次来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,手术已经结束。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。江挽情赶紧迎上去,只听医生说道:"……能够保住双腿已经是相当幸运了,不过以后需要依靠拐杖行走……"江挽情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,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一步。陆寒清在身后及时扶住了她:"坚强一点,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。"江母则受到了巨大的打击,脑子一片混乱,只能茫然地站着,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:"怎么会这样?怎么会这样?"江挽情心生不忍,走上前轻声安慰母亲:"妈,没事的,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"但江母完全听不进去,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之中无法自拔。几天之后。江熠恺慢慢睁开了眼睛,窗外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,让他感到一阵温暖。他偏过头,看到江挽情正在给孩子喂饭,母亲则在一旁抱着越越,防止他乱动。见大家都在身边,江熠恺露出了微笑,开口说道:"能够再次见到你们,真是太好了。"这一句话,让三个人都立即把目光投向了病床上。江母更是抱着孩子冲了过去,激动得眼泪直流:"儿子,你终于醒啦!"江挽情也走了过来,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:"你终于醒了。"江熠恺轻松地说道:"好了,我已经醒来了嘛。妈,您就别再哭了。"江母点点头,可一想到医生之前的话,眼眶又湿润了。她赶紧转过身去。江熠恺对此心知肚明,微微一笑,看向江挽情,平静地开口:"我的腿……"

35两位成年人同时感到震惊,而小孩子却茫然地注视着周围。江挽情看着江熠恺,顿时不知如何开口。江熠恺沉默了许久,然后缓缓说道:“其实我在失去意识之前,就已经看到我的腿,心里也做好了准备。”他直视着江挽情,“我现在只想知道,以后我还能不能再次坐进飞机的驾驶舱?”江挽情心中一痛:“熠恺……”看到她的反应,江熠恺已经明白了结果。他的眼圈不由自主地发红,旁边的越越看见后,连忙伸手摸了摸江熠恺的脸。“爸爸,你怎么哭了,是不是很疼?让越越给你吹吹就不疼了。”“好,越越真乖。”江熠恺望着越越那清澈又懵懂的眼神,哽咽出声。接下来的一周里,江熠恺都显得沉默寡言。不少领导前来慰问他,得知他的伤势后,眼中都流露出惋惜之情。正是这样的目光,如同一把把刀子割在江熠恺的心上,让他日益消沉。江挽情看在眼里,心中十分焦急。这一天,她注意到越越躺在一旁的椅子上睡着了,江母也去了开水房。她坐在床前,望着情绪低落的江熠恺。江挽情犹豫了一下,还是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。江熠恺反应过来,看向江挽情。“熠恺,你不要这样。未来的日子还很长,你不是一个人,还有妈、我和孩子。”江熠恺凝视着她,半晌没有说话。过了一会儿,他才开口:“挽情,……你会离开我吗?会不会嫌弃我?”江熠恺突然变得不自信起来,觉得自己配不上江挽情。以后他再也做不了飞行员了,还能做什么呢?“怎么会?我不嫌弃你,越越也不会嫌弃你的。”江挽情安慰着他。“那你……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离开我吗?”江熠恺又一次问道。房间里陷入了沉默。不管是房内的江熠恺,还是刚到门口就听到两人对话的陆寒清,都注视着江挽情。两人都想知道她的答案,却又害怕知道答案。虽然只是片刻,但对于陆寒清和江熠恺来说,却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。江挽情终于开口:“当然不会。只要你不放弃我,熠恺,以后我们就一起好好过日子吧。”话音刚落,江熠恺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,神采奕奕。而站在门口的陆寒清却感到胸口一紧,眼眸黯淡无光。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,他还在期待什么呢?他苦笑着叹了一口气,没有进去,转身离开了。在走廊上,他遇到了江母。陆寒清注意到她的脸色非常不好,似乎遭受了某种打击。他上前询问:“婶子,您这是……”江母看着陆寒清,想起了刚才经过护士台时听到的护士们的对话。她突然问道:“你是什么血型?”“嗯?我是B型。”陆寒清虽然不明白原因,但还是如实回答。“B型……B型,真的是一样的,好……真的很好。”江母眼神中充满愤怒,绕过陆寒清走了。陆寒清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,但却说不上来。他也不在意,离开了医院。可刚走到门口,他发现手上还提着水果篮。想了想,他还是决定转身回去。江母回到病房,看到儿子和江挽情亲密的样子,脸色变得更加难看。她上前猛地拉开江挽情,站到了两人中间。江挽情毫无防备,差点摔倒。江熠恺皱起眉头:“妈,您干什么呢?”江母紧紧盯着自己的儿子,心中的怒火即将爆发。“我问你,你听不听妈的话?”江熠恺疑惑,但还是点头:“当然,可是您也不能……”“这两天你应该就能出院了,出院后就回首都。”江挽情和江熠恺同时吃了一惊。她上前说道:“妈,您刚来……”“闭嘴,我没跟你说话。”江母大声吼着江挽情。房间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,越越也被吓得哭了起来。以往江母都会第一时间去哄宝贝孙子,可这次她连一眼都没看。

36江挽情的瞳孔微微一缩,她轻轻靠近越越,试图安抚他的情绪。片刻之后,越越再次进入了深度睡眠。江熠恺注视着母亲,总觉得今天的她异常难以理解。他皱起眉头,语气带着几分不悦:“妈,您到底想做什么?”“我在干什么?我是为你感到不值啊!儿子,你根本不知道这个女人背着你干了些什么。”每当提及此事,江母便怒火中烧,目光如刀锋般刺向江挽情。“妈,挽情到底做了什么让您如此生气?”“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,给你戴绿帽子,让那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喊你爸爸……”江母的话语落下,整个房间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。江熠恺未曾料到,一直被隐藏的秘密终究还是暴露在了她的面前。然而此刻,他也无法轻易承认事实。他勉强勾起嘴角:“妈,您在胡说什么呢?您怎么能这样评价越越,他可是您的亲……”“不用再狡辩了!刚才护士已经告诉我了,这个女人是A型血,你是O型血,而那个孩子却是B型血,这怎么可能合理?”江熠恺一时语塞,无言以对。站在一旁的江挽情心中清楚,这件事迟早会被江母知晓。但当她如此诋毁自己的孩子时,江挽情再也无法忍受,开口为自己辩解。“妈,请不要叫我妈。越越确实不是熠恺的骨肉,但他绝非野种,他是我的……”“你竟敢还嘴!如果不是我儿子的亲生子嗣,你还好意思嫁入我们家?你不是把我的儿子当成冤大头,又是什么?”江挽情脸色阴沉,正欲反驳,却被江熠恺打断。他看着母亲,语气中也带上了几分怒意。“妈,您别说了,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越越并不是我的孩子。”这一句话如同惊雷一般劈在江母的头顶,她震惊地望着江熠恺,更加确信自己的儿子已经被江挽情这个女人迷惑得失去了理智。她气急败坏,不仅原本期待的孙子并非严家血脉,现在连儿子都不再与自己站在同一阵线。江母怒不可遏:“很好……江熠恺,离婚,立刻离婚!如果你不马上和这个女人一刀两断,就别再认我这个妈!”话音刚落,整个房间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。江熠恺张了张嘴,似乎想要说些什么,却最终选择了沉默。就在此时,房门被猛地推开,陆寒清一脸铁青地站在门口。他没有多言,径直走向江挽情,将她怀中的越越抱起。陆寒清紧紧护住越越,看向江挽情。“走吧,我们离开这里。”江挽情默默注视着陆寒清,最终选择跟随他走出病房。就在踏出门槛的一刻,江熠恺慌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“挽情……”江挽情停下脚步,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,可他却迟迟没有开口。她轻笑一声,终于明白,或许,她与江熠恺之间的缘分已然走到尽头。随后,她迈开步伐,跟随着陆寒清离去。……陆寒清抱着越越坐进吉普车,江挽情则坐在副驾驶座上。他既没有放下越越,也没有启动车辆。两人皆沉默不语,车内弥漫着一片沉寂。陆寒清低头凝视着怀中的小人儿,目光中满是惊叹。这个孩子竟然真的是他的儿子,是他与江挽情共同孕育的生命。越想,他的内心就越发柔软。他忍不住轻轻抚摸着越越的脸颊,心底的喜悦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起。陆寒清脸上浮现出一抹略显憨傻的笑容,低声喃喃道:“我的儿子,我竟然真的有儿子了。”突然间,他想起了六年前的种种过往,也想起了刚才江母的那些指责。陆寒清心中顿时充满了愧疚,同时又无比感激江挽情。他转过头,温柔地看着身旁的女人,声音柔和如春风拂面:“挽情,谢谢你,谢谢你为我们生下了这个孩子。”

37  江挽情低垂着头,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  她完全没有料到,事情会以这种方式在他面前彻底暴露,而她也毫无准备去应对这一切。  陆寒清的思绪回到了六年前,他一直以为江挽情这些年都在刻意避孕。  然而现在,他们竟然有了一个孩子,这让他内心充满了复杂的情绪……  陆寒清的目光落在江挽情身上,语气带着一丝期待:“挽情,我们重新开始吧。”  江挽情侧过脸,看着身旁这个男人眼中满是希望地注视着自己。  但她心中却是一片冰冷,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。  “不可能,陆寒清。”  陆寒清听到这句话,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,脸色苍白地看着眼前这个神情冷淡的女人。  “为什么?难道你还想和江熠恺在一起?”  “这与江熠恺无关,也与越越无关。”江挽情冷静地回答。  “只是因为……我已经放下了你。”  陆寒清仿佛感觉心脏被一块巨石狠狠砸中。  他张了张嘴,仍然忍不住问道:“那你之前答应和江熠恺在一起,是因为……你喜欢上了他?”  江挽情没有回应。  在她看来,江熠恺和陆寒清完全不同。过去的六年里,如果没有江熠恺,或许就不会有今天的越越。  而且,正是因为自己的关系,江熠恺被迫回到淮北,还失去了成为飞行员的机会。  这一切都让她深感愧疚。  所以,她曾承诺过,只要江熠恺不放弃,她就永远不会离开他。  不过这些事情,陆寒清并不需要知道。  陆寒清望着已经对自己毫无感情的江挽情,苦笑着说道。  “我明白了,我不会强迫你。但挽情,我想告诉你,我会一直守在这里,只要你回头,就能看到我。我会永远等你。”  说完,他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越越递给江挽情,随后启动了汽车。  “我送你们回去。”  一路上两人沉默无言。  到达江家大院后,江挽情轻声说了句:“谢谢。”  然后抱着越越走下车。  陆寒清忽然开口:“以后我能经常来看望越越吗?……你放心,没有你的允许,我绝不会对他说任何事。”  “……好。”  江挽情点头应允,随后抱着越越走进屋内。  陆寒清目送母子二人进屋,许久之后才驾车离去。  ……  之后几次,江挽情打算带越越去医院,却被江母拦住,不准她再与江熠恺见面。  连小家伙越越也察觉到了奶奶的态度发生了变化。  以前,只要他喊一声“奶奶”,奶奶就会笑得合不拢嘴,把他抱起来疼爱一番。  可如今,无论他怎么呼唤,奶奶都不再看他一眼。  “奶奶,为什么不理越越啊?是不是越越做错了什么?”越越拉住江母的手,仰起头好奇地问。  江母却猛地甩开他的手:“别碰我!你这个没娘养的野种!”  越越差点摔倒在地上,幸亏被江挽情及时抱住。  江挽情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:“越越没有犯错,您不能这样对他,他毕竟还是个孩子……”  “滚!带着你的私生子立刻离开这里,以后不要再来了。要是让我再看见你们,就别怪我把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……”  话音刚落,江母便转身进了病房,“啪”地关上了门。  紧接着,江熠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:“妈,你怎么能这样……”  但在江母的强势威胁下,江熠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。  江挽情轻轻笑了笑,抱着越越离开了医院。  越越疑惑地问江挽情:“妈妈,为什么奶奶不让我们见爸爸呀?我都好久没有见到爸爸了。”  声音中带着几分委屈。  “越越乖,以后一定会见到的。”  在事情完全解决之前,江熠恺肯定会想办法与她再次见面的。

38

三天后。

江挽情从机械部出来,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江母。

她看到江挽情,就过来说:“熠恺有话要跟你说,在那边。”

江挽情点头,跟在江母身后。

听到她不断的警告她:“我告诉你,我允许他见你,是因为他已经答应我要跟我一起回首都,你不要再想着缠着他不放……”

江挽情没说话。

走了一段路,她就看到江熠恺坐在亭子里。

这个亭子靠近家属院,是供军人家属和小孩休息玩耍的地方。

这个时候,整个亭子只有江熠恺一人。

她走上前,坐在他的对面。

江熠恺抬眸看向她,眼里尽是深沉:“你来啦。”

看着几天没见变得深沉憔悴的江熠恺,江挽情关心的问。

“你的腿怎么样?”

“还是那样,以后都要靠拐杖了。”

江熠恺有些有气无力。

江挽情点头,沉默。

一时之间,也不知道要说什么。

“越越呢?怎么没跟你来机械部?”江熠恺问。

江挽情抿了抿唇,还是说了实话。

“今天,陆寒清休假,越越跟着他。”

江熠恺看着江挽情的眼里慢慢浮现一抹伤痛:“你们……准备要重新……”

“没有。”江挽情打断他的话,“但毕竟是越越的生父,我不能阻止他们俩相处。”

听到她这么话,江熠恺紧绷的心口缓缓一松,可想到自己要说的话,他心里蔓延着无尽的痛苦。

“挽情,我……过两天要回首都了,以后可能都不会再来这边了。”

亭中一片安静。

江挽情看着江熠恺。

她能清楚的看到他眼里的纠结,也知道在她和江母之间,他选择了江母。

对于这个选择,她没有资格怪他。

她也很早就知道,面对江母,江熠恺永远都没有办法,永远都是妥协的。

“恩,我知道了。”

而江熠恺面对这么冷静的江挽情,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。

“对不起……真的对不起……”

“没事的,熠恺,我不怪你,回到首都后,就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好好过日子吧。”

江熠恺却是惨笑出声,他定定的看着江挽情,问。

“挽情,你有喜欢过我吗?……当初会答应不离开我,是因为我的腿……对吗?”

江挽情沉默了很久,开口:“我说不离开你都是心里话,可……熠恺,我们终究是要错过了。”

江熠恺眼眶瞬间通红,再也说不出一个字。

两人坐在亭子里很久很久,直到江母催促。

江挽情站起身最后对江熠恺说了一句:“……再见。”

说完,就离开了亭子,才走了几步。

就看到陆寒清抱着越越站在不远处。

他跟越越说了什么,然后把越越放在地上。

越越立马跑向亭子,大声喊:“爸爸……”

原本黯然神伤的江熠恺听到叫声,循声望去。

越越直接扑到他的怀里,紧紧的抱着他。

“爸爸,这些天你去哪里了,越越都找不到你。”

江熠恺小心的搂着越越的身子,有些说不出话来。

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,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他了,以后或许永远都见不到了。

39  陆寒清走近,对着旁边神情紧张的江母说道。  “婶子,我想和江熠恺单独谈几句,您看可以吗?”  虽然语气是询问,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不可动摇的决心。  江母略显底气不足,但仍强装镇定地回应:“快点说,我们还得回去收拾行李呢。”  话音刚落,她便转身离开了亭子。  陆寒清转向江熠恺怀中的越越,声音轻柔:“越越,你先去找妈妈玩一会儿好不好?叔叔有事情要跟爸爸说。”  越越抬头看看陆寒清,又望向江熠恺。  江熠恺微笑着点头:“去吧。”  两人脸上都浮现出温柔的表情,目送越越跑向不远处站着的母亲。  不知孩子说了什么,那位母亲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。  这边的两位男人也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扬。  当目光再次交汇时,他们脸上的柔和已然消失。  片刻沉默之后,陆寒清率先开口。  “这六年来,多谢你照顾挽情,也把越越教育得很好,我很感激。”  听到陆寒清这番话,仿佛将江挽情母子视为自己的所有物,江熠恺心中顿时不悦。  “陆团长,你是什么身份来向我道谢?据我所知,挽情并未接受你,而越越还一直叫我爸爸。”  陆寒清喉咙一紧,被江熠恺反驳得一时语塞。  他板起面孔,严肃地说:“无论如何,越越都是我的亲生儿子,所以向你致谢是理所当然的。”  “而且,即便现在挽情没有接受我,也不能代表她将来不会。我会一直守候着她,直到她回心转意。”  江熠恺被陆寒清的坚定决心所震撼,也许这就是自己无法做到的地方。  他的心底泛起一阵刺痛,这就是他逊色于陆寒清之处。  尽管江挽情如今反复强调,她已经放下了对陆寒清的感情。  然而陆寒清如此坚定不移地站在她的身后,耐心等待她的回头。  再加上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儿子,江熠恺深知自己已经彻底败北。  看着江熠恺眼中的哀伤与不甘,陆寒清稍作思索后继续说道。  “六年前,是我对不起挽情,让她独自带着身孕去了外地,我很庆幸当时有你在她身边,使她免受惊扰,得到保护整整六年。”  “……不管你今后身处何方,在越越心里,你永远都是他的爸爸。”  江熠恺听着陆寒清这般真挚的话语,心中的痛苦似乎渐渐平复了一些。  他无法为了江挽情而违背自己的母亲。  这样的结局,是他注定要承受的。  因此,他没有任何理由怨天尤人,不是吗?  江熠恺长叹一声,嘴角扬起一个宽大的笑容。  “嗯,谢谢你的理解,挽情和越越就拜托你了。”  说完,他站起身,拄着拐杖缓缓走出亭子。  与不远处的江挽情四目相对时,江熠恺张开嘴,无声地传达出一句祝福。  “……希望你能幸福。”  江挽情同样听到了,也用同样的方式回应他。  “……你也一样。”  江熠恺随同江母返回了家属院。  出院后,他们并没有回到江家,而是直接搬进了军区分配的家属院居住。  江熠恺坐在沙发上,身旁的江母正在整理物品。  她开口道:“明天我们就可以回首都了,等回去以后,妈就帮你找对象,肯定能找到比江挽情更好的,以后再生个胖小子,这样妈这辈子也就没什么遗憾了。”  江熠恺听着这些话,保持沉默。  虽然他答应了跟随江母回去,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够迅速忘却江挽情。  然而看到江母兴致勃勃的模样,他也不想扫她的兴。  次日清晨。  江熠恺和江母来到火车站。  望着匆匆而过又匆匆离去的淮北景象,江熠恺的心情异常沉重。  在这里,他失去了所有珍视的东西。  那么,他的未来究竟在何方呢?

40  江熠恺不经意间回头,发现江挽情和陆寒清正站在不远处。  趁着江母去取票的空当,两人快步走到他面前。  “……其实你们不必特意赶来的。”  江熠恺嘴角微微扬起,但眼神中却透着几分落寞。  “无论如何,总该来送一送你。还有,这是特意给你带过来的东西。”  江挽情边说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他。  江熠恺接过盒子,轻轻打开,里面是一张越越的照片。  “这是我刚刚带着越越去拍的,就当是个纪念吧。以后要是你想他了,我会定期寄照片给你的。”  看着照片上只有越越一个人的身影,江熠恺心中五味杂陈,既感动又怅然若失。  他感动的是她依旧将自己视为家人,而失落的是这张照片里没有她的身影。  显然,她是真的想与自己保持距离。  江熠恺紧握着盒子,目光落在江挽情身上,声音轻柔地问道,眼里满是期待。  “我可以最后再抱抱你吗?”  江挽情注视着他,沉默不语。  片刻之后,江熠恺苦笑一声,垂下眼眸。  忽然,他感受到一个柔软的身躯靠近怀中,腰间也被一双臂膀环抱住。  江熠恺愣了一下,随即缓缓露出笑容,也轻轻将江挽情拥入怀中。  旁边的陆寒清目睹这一幕,心里五味杂陈,既有羡慕又有嫉妒,但更多的是一种释然。  江熠恺低头凑近江挽情耳边低声说道:“挽情,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怪我当初没有争取,轻易为了我妈就放弃了你?”  江挽情听闻此言,心下一惊,试图挣脱他的怀抱。  却被江熠恺紧紧按住,无法挣脱。  “其实,我知道你答应会跟我好好过日子,只是因为你内心感到愧疚。可我不想用你的补偿心理来束缚你。”  “你总是说自己已经放下了陆寒清,但我明白你的心里再也接纳不了其他人。”  江熠恺在江挽情耳边低语着,最后闭了闭眼睛,吐露了最后一句话。  “所以,挽情,试着敞开心扉吧,我相信这次他不会再辜负你的。”  话音刚落,江熠恺便松开了江挽情,这些话只让她一人听见。  一旁的陆寒清脸色阴沉,觉得刚才拥抱的时间有些过长。  江熠恺瞥见他的表情,忍不住笑了笑。  他拄着拐杖退后一步,看到江母正朝这边走来。  “好了,我妈过来了,你们回去吧。我……先走了。”  “好,以后……如果遇到……合适的人,一定不要……”  或许江熠恺说得对,江挽情心里确实对他充满愧疚。  因此,她总是希望他能过得更幸福一些。  江熠恺打断她的话,却也点了点头。  “我明白……你放心吧,等……到那一天,我会给你寄照片的。”  “好,那我们就这么约定了。”江挽情微微一笑。  最后,江熠恺坚决让江挽情和陆寒清先行离开。  两人拗不过他,道完最后的告别后,转身离开了车站。  望着两人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背影,江熠恺突然回想起江母得知越越真实身份那天的情景。  “妈,越越就是我的儿子,挽情就是我的老婆,我不会跟她离婚的。”江熠恺面对盛怒的江母,眼神坚定地说道。  不仅如此,他还想着赶紧和江挽情把结婚证拿到手,否则一旦被母亲知晓,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。  “你就这么不听妈的话,是吗?”江母有些伤心,以往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儿子,如今为了江挽情这个女人竟开始违逆自己。  “江挽情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?怀着野种就能和你结婚,让你当人家孩子的便宜爹,耽误了你六年的大好时光。要不是因为她,你现在的孩子都能帮家里跑腿打酱油了……”  “越越也是我……”  “不,他就是个野种!亏得我以前对他那么好,真是养了个白眼狼。”  江熠恺听着江母的话越来越难听,心中恼怒不已,声音也随之提高:“妈,您到底还要说多久?”  江母被吓了一跳,随后更加歇斯底里,因为她无法接受儿子把别的女人看得比自己还重。  她直接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果刀,威胁江熠恺……  “熠恺,熠恺?……你在想什么呢?车来了,我们可以走了。”江母扶住他另一侧没有拄拐杖的手臂。  江熠恺回过神来,顺着江母的力道转身。  挽情,也许从一开始,我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不能并肩前行了吧……

41陆寒清驾驶着吉普车,载着江挽情朝军区的方向驶去。一路上,江挽情的脑海里反复浮现刚才江熠恺对她说过的那些话。也许他说得没错,她确实应该和陆寒清坦诚地进行一次深入的交谈。即便只是为了越越,也必须把心里的疙瘩解开。而一旁开车的陆寒清察觉到江挽情情绪有些低落,他暗自猜测她是否还在为江熠恺的事情烦恼。毕竟,如果不是因为江母从中作梗,他们现在或许早已成为甜蜜的一对。那又哪里还有他的位置呢?想到这里,陆寒清的心头仿佛压了一块巨石般沉重。他本想询问刚才江熠恺到底跟她说了些什么。于是两人几乎同时开口:“我……”“你……”一瞬间的尴尬让两人都停下了话语。片刻之后,陆寒清率先打破了沉默:“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?”然而被这么一打扰,江挽情原本的想法瞬间动摇了,她突然又不想提及这件事。“没什么,等下把我送到家属院就行。”“好。”陆寒清清楚江挽情是去接越越,之前为了送别江熠恺,又不想让越越察觉到,怕孩子会难过哭泣。所以暂时将他托付给了于莹照顾。于莹的丈夫同样是一名军人,目前住在家属院内。陆寒清见两人再次陷入无言之中,最终还是问出了刚才心中所想的问题。“刚刚在车站的时候,江熠恺跟你说了些什么?”江挽情瞥了他一眼,本打算说这与他无关,但转念一想,反正迟早都要谈清楚,便准备开口回应。就在这时,她的余光捕捉到右边角落里突然窜出一个小孩。她急忙喊道:“小心,前面有人!”与此同时,陆寒清也发现了前方的情况,迅速踩下刹车,车子勉强停在了那个小孩的脚边。顿时,两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。陆寒清皱着眉头下车,江挽情也随之跟了下来。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衣衫褴褛、脸色苍白的小男孩,看起来像是许久未曾进食的样子。还没等他们开口询问,就听见孩子的肚子发出了“咕噜咕噜”的声音。江挽情思索片刻,在旁边的小摊上买了几个饼递给这个孩子。小男孩愣了一下,随即抢过饼飞快地跑进了巷子里。两人目送着他消失在巷子深处,彼此都没有说话。忽然,江挽情注意到地上多了一张照片,她捡起来一看,竟然是钟文婷。她和陆寒清都怔住了。回到车上后,江挽情才缓缓开口:“刚才那张照片是钟文婷的……”虽然没有说完,但陆寒清完全明白她的意思。这是他们重逢以来,第一次提到钟文婷这个名字。陆寒清一直知晓江挽情对钟文婷心存芥蒂,因此从未主动提起过。而现在,这或许是一个解开误会的机会。“六年前你离开之后,钟文婷对我下了药,企图以此逼迫我娶她,不过我及时阻止了,并且警告她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。从那以后,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,没想到今天却……”江挽情再次感到惊讶。回到淮北后,她一直忙于各种事务,再加上不愿再回忆过去的事情,所以渐渐忘记了钟文婷的存在。而今天看到那个孩子,她意识到钟文婷的生活可能也并不如意。内心对她曾经的怨恨与介意,似乎也因此减弱了许多。既然提到了钟文婷,关于前世或者六年前的事情,江挽情也有许多疑问想要向陆寒清提出。她正视着陆寒清,郑重地问道:“陆寒清,当初你为什么会同意和我结婚?”

42  陆寒清没料到江挽情会突然提及此事,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。  江挽情注视着他的表情,又缓缓开口说道:“是不是因为不能和钟文婷结婚,所以才……”  陆寒清听到这话,顿时愣住了,她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?  他注意到江挽情依旧带着误解的眼神,急忙解释道:“不是这样的,你听我说。”  “虽然我确实和钟文婷有过婚约,但和你结婚真的与她无关,绝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  江挽情继续追问,语气中带着几分咄咄逼人。  “那当初我问你时,你为什么不愿意解释?是不是觉得我不重要,不值得你解释?”  陆寒清慌乱地连连摇头:“不是的,我以为你不会在意那些事情。毕竟我们已经结为夫妻了,而且我从未想过要和你离婚。”  “是啊,你没有想过离婚,但却为了你的前女友一次又一次地忽视我这个妻子,你……”  江挽情内心深处被掩藏了六年的伤痛再次被揭开,每当想起六年前的往事,她心中便满是委屈。  “对不起,挽情,这都是我的错。我对钟文婷真的没有任何非分之想,只是看到她一个人的时候,下意识就会多照顾一些。”  “我知道自己在和她的相处中没有把握好分寸,让你感到伤心了。从今往后,我一定会注意的……”  陆寒清不停地道歉,并且表明自己的决心。  尽管此刻他显得有些慌乱,但在内心深处却隐隐感到一丝欣慰。  因为江挽情终于愿意提起六年前的事情了。  六年前的一切渐渐浮现在江挽情的脑海里,她回想起陆寒清对她的漠视与冷落,总是因为钟文婷而站在自己的对立面。  “当时钟文婷亲你的时候,你还帮着她说话……”  陆寒清听到这句话,额头冒出了一层虚汗。  他立刻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,赶紧解释道:“我当时只是不想让事情闹得不可收拾……我真的错了。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任何女人靠近我一步,好不好?”  说这话的时候,陆寒清的脸微微泛红。  江挽情也有些脸红,许多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。  陆寒清同样觉得气氛有些尴尬,沉默了片刻后才开口说道:“我们去接越越吧,他已经等了很久,说不定正在找我们呢。”  “嗯。”江挽情轻轻点头。  两人的谈话暂时告一段落,陆寒清发动车子朝着家属院驶去。  到达家属院后,江挽情准备下车时说道:“如果你有事就先走吧,等下我可以自己带越越回家。”  说完,她便下了车,朝于莹家的院子走去。  陆寒清看着江挽情走进院子,心想自己确实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,于是打算倒车返回军区办公室。  然而,就在他刚倒完车时,忽然听到了孩子的哭声以及江挽情关切的声音。  是越越!?  他怎么哭了?  陆寒清心中一紧,连忙熄灭引擎,从车上下来,快步走向院子里。  刚走到院门口,他就看见江挽情抱着泪流满面、双眼红肿的越越走出来。  而身后的于莹则满脸歉意和担忧。  越越嘴里还在不停地喊着:“我要爸爸……我要爸爸……哇……”  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陆寒清走上前,伸手想要从江挽情手中接过越越。  然而,越越却不肯让他抱,只是不停地叫着“爸爸”。  陆寒清的手僵在半空中,心中涌起一阵苦涩。

43 他的心情有些低落,带着几分无奈。江挽情一边安抚着越越,一边看了陆寒清一眼,轻声说道:“我们先回家吧。” 身后的于莹这时走上前来,满脸歉意地说道:“江总工程师,真是不好意思,让您把越越放在我这儿,还让他受了这么多委屈。” “没关系,你不必放在心上,我们先回去了。” 江挽情说完,便将越越抱起来,走向了车。陆寒清也随后跟上,启动车辆离开了。回到江家大院后,陆寒清跟着江挽情进了屋。他看到越越依旧抽泣着流泪,心中满是怜惜。虽然刚才被拒绝了一次,这是越越第一次这样对他,但他还是忍不住伸出了手。他看着趴在江挽情肩头、神情疲惫的越越,小心翼翼地问道:“越越,让叔叔抱一抱,好不好?” 越越没有抬头,陆寒清心里微微一痛,正准备收回手时,越越突然抬起头,看向了他。接着,他缓缓朝陆寒清伸出了手。陆寒清顿时感到一阵喜悦,连忙把越越从江挽情怀里接过来抱在自己怀中。然而还没等他说什么,越越就开口了,声音里还带着未消散的哭腔:“叔叔,你知道我爸爸去哪儿了吗?” 陆寒清轻轻摸了摸他的头,回答道:“爸爸有事情去了很远的地方,暂时见不到他了,越越别哭了,好吗?” “那你能不能让爸爸回来?以前只要周叔叔给我们家打电话,爸爸都会出去的。你也给我爸爸打个电话,让他回来,好不好?” 越越用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陆寒清,眼中充满了期待。他提到的“周叔叔”,陆寒清记得越越之前提过一次,那是江熠恺的上司。 然而此刻,陆寒清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,他不想欺骗越越,但又无法告诉他爸爸再也不会回来了。这个小家伙要是知道了真相,恐怕会哭得更厉害。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,旁边的江挽情开了口:“越越,如果你想爸爸的话,可以给他打个电话,好不好?” “不要,我就要爸爸,就要爸爸!” 一向乖巧懂事的越越今天却倔强了起来,无论如何都要见到江熠恺。江挽情劝了很久,可越越的情绪依然没有平复下来。她渐渐有些生气,语气也变得严厉了一些:“江子越!” 越越被吓了一跳,随即又要大哭起来。陆寒清赶紧转移话题,问道:“越越喜欢叔叔吗?” 越越不明白陆寒清为什么这么问,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:“越越喜欢。” “那……”陆寒清看了一眼江挽情,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愿望,“叔叔做你的爸爸,好不好?” 话音刚落,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寂静。江挽情愣愣地看着陆寒清,而陆寒清则忐忑不安地注视着怀中的越越。越越却一脸疑惑:“可是我已经有一个爸爸了呀……” “没关系的呀,以后你就有两个爸爸了。那个爸爸不在的时候,我可以陪你玩,两个爸爸都会同样爱你,好不好?” 越越年纪尚小,被陆寒清的话绕得有些迷糊。但在他的世界里,他又重新拥有了爸爸,而且一下子有了两个。顿时,越越的眼睛亮了起来,破涕为笑。他紧紧抱住陆寒清的脖子,兴奋地问:“真的吗?我可以有两个爸爸?” “当然啦,所以越越不要再哭了,好吗?” “好!”越越不仅不哭了,反而瞬间开心起来,“我有两个爸爸啦……” 看到儿子被陆寒清逗笑了,江挽情也松了一口气。对于陆寒清自称爸爸的行为,她并没有反对。毕竟越越和他本就是亲生父子。“爸爸,陪越越玩……”越越非常懂事,直接改了称呼。 陆寒清顿时高兴得不知所措,别说玩游戏了,就算是摘星星,他也愿意想尽办法满足儿子的心愿。“好,我们现在就去玩!”

44 父子俩玩得满头大汗,兴致勃勃。江挽情给越越发完澡后,孩子很快就睡着了。两人分别坐在床边,静静注视着越越安详的睡颜。心中都涌起一股柔情。陆寒清离开房间时,轻轻关上了房门。看着江挽情走在前面下楼的身影,他快步跟上。到了楼下,他思索良久才开口:“挽情,……我们去领结婚证吧。” 江挽情一怔,转过身看向陆寒清。眼中的惊讶稍纵即逝,随即毫不留情地打击道:“陆寒清,我并不反对越越叫你爸爸,但这并不代表我会接受你。” 陆寒清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。虽然他也清楚江挽情不会轻易答应,但还是忍不住尝试一下。不过没关系,他愿意继续等待。总有一天,江挽情会接受他的。之后的日子里,陆寒清每天都紧紧跟随在江挽情母子身边。起初,周围的人议论纷纷,但随着时间推移,他们也渐渐明白了。江挽情和江熠恺可能已经离婚,而现在陆团长正在向这位前妻求婚。这一追求就是整整三年。……三年后。江挽情下班回家,刚到江家大院门口。就碰到来送信件的邮差。他热情地打招呼:“江工程师,这是您的信件。” “谢谢。” 江挽情微笑着接过信件,发现这封信是从首都寄来的。自从三年前江熠恺离开淮北,一个月后他就寄来了一封信。从那以后,每个月都会收到他的来信。通过这些信件,江挽情了解到江熠恺在首都过得很好,前段时间还提到他遇到了一位非常优秀的姑娘,正在相处中。不知现在进展如何了。而江挽情的回信大多讲述的是越越的事情,关于自己的内容很少提及。此刻,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次江熠恺又在信里写了些什么。打开一看,除了信件外,还有一张照片。照片上是一对男女,两人笑容满面地望着镜头。男的是江熠恺,女的应该是他提到过的阿初。江挽情愣了一下,随即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江熠恺终于找到了属于他的幸福,他一定会越来越好。这时,门口传来声音。“妈,我回来了。” 人还没进屋,声音已经传了过来。江挽情有些无奈。越越今年已经八岁了,现在在军区小学读书。性格越来越活泼好动,她有时甚至有点管不住他了。不过越越虽然不怕她,却很怕陆寒清。“越越,你爸爸来信了,想看看吗?” “真的吗?我要看!我要看!” 话音未落,一个穿着牛仔背带裤的小男孩飞奔进来。跑到江挽情面前,踮起脚尖试图看清她手中的信件。江挽情轻轻推开他的脑袋,调侃道:“你凑这么近,这些字你能认得吗?” 说着,把信和照片递给了越越。越越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,疑惑地问:“这是爸爸之前提的阿初姨姨吗?” “是的,你爸爸已经和阿初姨姨结婚了。” 然而,越越似乎并没有表现出太多高兴的样子:“那以后爸爸有了其他小孩,会不会就不喜欢越越了?” 江挽情一怔,随后安慰道:“怎么会?越越永远都是爸爸的孩子。” 不过仅仅一瞬间,越就越发轻松起来:“不过没关系,我还有陆爸爸……” 说到这里,他突然意识到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陆寒清了。“妈妈,陆爸爸是不是还在执行任务,还没回来吗?” 不等江挽情回答,门口忽然冲进一个人,是陆寒清的警卫员。“江工程师,团长受伤了,现在正在医院。” 等到江挽情带着越越赶到医院时,陆寒清已经苏醒过来。他躺在病床上,看着江挽情带着几分焦急走进来,嘴角微微扬起。“挽情,我没事,你别担心。” 她看着陆寒清气色尚佳,稍稍松了一口气。“没事就好。” 陆寒清又看向旁边眼眶泛红的越越,笑着逗趣道:“越越,你可是个男子汉,可不能哭哦。” “陆爸爸,你没事吧?你吓死妈妈和越越了。” 陆寒清摸了摸越越的头:“我没事,但我有话要跟你妈妈说,越越能不能出去玩一会儿?” “好。” 等越越离开后,陆寒清注视着眼前的女人,缓缓开口。“挽情,我们结婚吧,好不好?” “……” “你知道吗?在我受伤昏迷的那一刻,我的脑海里全是你的身影,想着如果我真的有什么意外,你和越越该怎么办?这样想着我就告诉自己,绝不能倒下,我还得陪你们一辈子呢。” “所以,你答应我,让我光明正大地照顾你和越越,好不好?” 江挽情听着陆寒清的话,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般,塌陷了一块。她明白,自己终究无法逃离这个男人。过了很久,江挽情点了点头:“好。” 之后,他们结了婚,一家人生活得无比幸福。多年后。江挽情曾问过陆寒清:“在别人看来,越越不是你的亲生儿子,觉得你是吃亏的一方,而且我也再没给你生个孩子,你会觉得委屈吗?” 那时已经退休的陆寒清将江挽情轻轻拥入怀中,满脸笑容地说道:“不觉得,别人的看法跟我无关,只要你知道、我知道,……孩子也知道,这就足够了。” 江挽情轻轻笑了,耳边传来孙儿孙女的嬉闹声,内心充满了幸福。这一生,她已无憾。

完结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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